破旧的寺庙，有人长跪不起。
“我的孩儿上了战场，他才十五岁，祈求神君能够保佑他平安归来。”
身穿破衣的妇人脸上满是皱纹，她丝毫不嫌弃地上的脏乱，即便是没有蒲团也跪了许久。
门外落了雨，有人踏着泥泞而来。
妇人转过头，看见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又进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俊朗的青年。
妇人何曾见过长相这般好看的人，不由呆了呆，但又见天色渐晚，便匆忙想要离开。
“请问，这是什么神？”女子温和地问道。
妇人：“是浮玉神君。”
女子看向神像：“我看这神像，像是新的？”
这是一座泥塑的神像，观其工艺不难发现它是新造的，且是匆忙造就而成。
妇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个女子观察竟然如此细致：“是啊，这是我们一周前连夜请师傅帮忙做的。”
“寺是旧的，怎么神像突然翻新了？”
“因为原来是佛像，但是不灵。”夫人解释道：“前线的士兵们说曾在战场上看见了神明显灵，他们下跪祈愿，过后竟觉犹如天助，那场仗，打得很是漂亮顺利。”
“所以你们就知道，这位神明极为灵验？”
“是啊，这年头是乱世，我们也不管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明，只要灵验，只要能让战场上的战士们平安，都是好神明。”
妇人看了眼天色：“抱歉，我得先回去了。”
苏聂岚点点头，看见了她怀中篮子里面零星的一些粮食：“愿您今年粮食丰收。”
妇人笑了：“谢姑娘吉言，但我此时只希望战争能够尽快停歇。”
战乱之下，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温饱都沦为了次要。
妇人身影离开了这座庙，苏聂岚走上前去看向上面的神像。
这座神像三分像浮玉。
但仅仅只是那双眉眼，就有十分相像。
就好像，浮玉正在通过这双眼睛，看着她。
苏聂岚轻笑一声，走上了神像面前的案桌。
要是那位妇人还在这里，必然会觉得苏聂岚实在是不尊重神明。
然而苏聂岚直直地看着那双眼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双眼睛似乎是微微眯起来了，苏聂岚感觉到了一道高高在上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好似她只不过是一只有眼无珠的蝼蚁。
她神色未变，只是撑开避雨的结界，和谢非墨走出了寺庙。
苏聂岚一直在思考浮玉此举的目的，因此没有看到，在她身后，谢非墨转头看向了那座寺庙。
而寺庙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容貌极丑，身形扭曲的生物。
那生物朝谢非墨微微咧开嘴，在得到谢非墨的点头示意之后，一掌拍在了寺庙的上方。
与此同时，谢非墨无声开启了隔音的结界。
在他们身后，那座寺庙轰然倒塌。
里面的神像被压得稀碎。
苏聂岚和谢非墨没有去战场，他们想先去看看人族皇城中有多少这样的寺庙。
入了城门，她先看到的是萧条的商铺和零星的几个百姓。
百姓脸上满是对生活的麻木。
而且，留在这里的只有妇人和孩童。
顺着皇城本该最繁华的街道，他们一路走去，看到了一座两座……共十五座浮玉的神像。
她看见浮玉面前的瓜果很新鲜，而跪坐在神像前面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救救我的孩子。”
“保佑将士们平安归来。”
“让那些鲛人族全部都去死！”
“为什么要发起战争的！”
“我不想要战争，请把我的父亲还给我。”
苏聂岚在角落里看完了好几个人的跪拜和祈求。
她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身后谢非墨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战争对于生灵来说，真的是一场难以言喻的灾难。”
而战乱之中，百姓确实需要一个信仰支持着他们，让他们能够继续活下去。
浮玉似乎没有做错什么。
“难道是我不该来？”
谢非墨只是看了眼前的神像一眼，就说道：“不要用神的角度去看他。”
“他现在是魔。”
他现在不是无心的神族。
所以他这么做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但浮玉究竟想要什么？
苏聂岚突然注意到了弹幕。
从刚才开始，直播系统就一直开着，然后她一直没有看弹幕，直到现在，一条看似平平无奇的话撞入她的视线。
［刚才，我一边看剧一边戴着意识眼镜看了一圈，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意识眼镜？］有人在屏幕后面紧张起来。
［难道你发现了有意识体的系统或者机械人？］
［那得赶紧按下求救警报啊！］
［不，我并没有看到机械意识体。］那人回复道。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戴着意识眼镜看到了用来看剧的电子屏，你们也可以拿着眼镜看看。］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这就去把眼镜翻出来看看。］
［上面的动作好慢，我已经……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什么，我人在外面，没法戴意识眼镜，你们不要光看不说啊！］
［这些人在祈求神明的时候，他们灵魂好像……被吸入了神像中！］
苏聂岚看清楚这句弹幕的时候瞳孔紧缩。
灵魂？
浮玉在收集人族的灵魂，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疯了？
这座神像要是继续留着，那每日能够让浮玉收集多少灵魂？
到时候整个人族都会变成浮玉的傀儡！
似乎是察觉到苏聂岚有些不对劲，谢非墨问道：“怎么了？”
“它在吞食人的灵魂。”
长剑微鸣，后面来拜神的人只觉得银光一闪，那座神像便轰然倒塌。
谁？谁干的？
麻木的百姓心中涌上了怪异的愤怒，他们睁大眼睛看向破碎神像前的女子。
“修士？”
“你们修士不帮我们对战鲛人，竟然还要破坏我们供奉的神像？”
少女转身，手上的长剑还在轻轻颤抖。
她眼神冰冷，让说话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是，我不仅要破坏这里的神像，我还要毁掉皇城内所有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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