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沈肆的尴尬，沈既眉眼稍稍低垂，打圆场般的开口说了句话：“大哥自军中出来，许是看上去平和了不少。”
沈肆完全听不懂，但他知道他哥是不会害他的，连忙点头赞同：“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润的神情稍稍又松懈了下来，他笑了一声，顺着台阶就往下走了：“父皇在这谈正事呢，回头再说这些没用的。”
见这几个儿子终于把没用的废话说完了，宁帝放下茶杯，坐直了些身子。
“方才你们都没来的时候，太子和朕也说了一些，现在朕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沈润军营出来，这方面他理应是最懂得，岂有落在别人后面的道理，他微微拱手。
“父皇，依儿臣见，这扬州的水匪应是从别的地方驱逐而来，且甚至可能是南境过来的，不然没有理由从前没听过这一波水匪的踪迹。”
沈荡面上也并无反驳之意，他点了点头，说话的语调清晰又缓慢：“儿臣也觉得大哥说得对，一夜之间屠遍全村，上岸的水匪至少会有几十个，再算上他们据点剩下的水匪，大约几百个吧。”
沈吟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地方官员呈上来的扬州地形图上，他听着所有人都说完了，才接上了话。
“根据水匪上岸的动向，和官员报上来的情况，儿臣大约推断，水匪的据点，应该是在这两个岛其中之一。”
叶蓁蓁心下此时也有几分好奇，她从小在盛京城长大，从未见过如此穷凶极恶的匪徒，滥杀无辜，残害百姓。
简直可恶至极！
宁帝将自己这几个儿子的话全都听在耳里，他看了一眼沈吟知指向的地方，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叶蓁蓁问道。
“蓁蓁，你觉得水匪的据点，会在这两个岛上吗？”
事关剿匪，叶蓁蓁也不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仔细的看了两眼，随后缓缓摇了摇头。
“不会。”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神色各异，沈荡讥讽一笑，却没有说话，反而是沈润，像是找补般的笑着道了一句。
“此处两个岛，都是水匪行动轨迹的必经之路，作为中转，此处对水匪至关重要，是万万不能遗弃的。”
他说的这些，叶蓁蓁也看出来了。
沈吟知会选中这两个岛，推断是水匪的据点，自然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如果根据距离，方向，安全性，此处的确是最佳的窝点。
但……
叶蓁蓁抬头，看向宁帝，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淡水。”
叶蓁蓁手指划像地图上其中一个位置：“这两个岛虽然从各方面来看，的确最像窝点，但离岸上太远了，扬州闷热，人喝的水并不容易储存，这里靠湖，逃窜又很方便，如果我是水匪，我一定选这。”
宁帝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叶蓁蓁说的话，也像是只随便听了一下。
“那你们觉得，这三处到底该选哪。”
叶蓁蓁并不觉得该把时间浪费在争执到底选哪处上，她道：“不需要选，舅舅，我三哥哥和顾闲行应该已经请旨，让他们分别带队，朝着这两个方向探查。”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甚至不需要靠很近，便能知道水匪到底在不在此处。”
听叶蓁蓁这么说，就仿佛这件事本就这么简单，倒把他的这些儿子全都给比下去了。
宁帝手指轻叩桌面，随后点了点头：“就这么办吧，朕会命扬州巡抚拨三千人，分别让你哥哥，和顾闲行带去。”
“你们都先下去吧。”
话音落下，又跟了一句。
“蓁蓁留下。”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多言，只能行礼告退。
叶蓁蓁也不知道宁帝为什么要单独把自己留下，她的脑中迅速想了一下近些天来发生的事，最终得出结论。
她也没闯祸呀！
不就是去看戏的时候，把一个畜生按在小巷子里打了一顿，砸了一家黑酒楼，然后去乐馆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个面熟的官员吗。
难道那人和舅舅告状了？可告状了他不也得倒霉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叶蓁蓁想破了脑筋，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所以看见宁帝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竟还有些发怵。
“舅…舅舅，您把蓁蓁单独留下，到底是什么事呀。”
宁帝的面色倒还挺平和的，他随手挥了挥手，示意叶蓁蓁坐下，随后又吩咐张德胜给她端了杯茶。
“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朕难道还能吃了你吗？”宁帝瞪了叶蓁蓁一眼，随后朝着地图随便一指。
“方才朕那几个皇子说话，你也都听见了，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可他们却无一人想到，尤其是太子。”
叶蓁蓁先是点了点头，可过了片刻，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什么叫连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这是瞧不起她的脑子！
“舅舅！您说话也太不中听了！”
话头突然就被岔开了，宁帝沉默片刻，对叶蓁蓁所在意的地方彻底无奈了。
“好好好，先不说这个，朕问你，你觉得朕这几个儿子里，谁最出色。”
叶蓁蓁撑着下巴，眼珠子喜欢了一圈，像是没怎么仔细思考般，随口答道：“太子哥哥呀，他是太子嘛，当然出色了。”
宁帝沉默片刻，又道：“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那他还比别人出色吗？”
宁帝这么问，摆明了是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叶蓁蓁皱起细眉，面上仿若真的在苦思一般：“或许吧，因为太子哥哥一直都是翘楚嘛，但是四殿下好像也还不错，大殿下也挺好的，沈肆也没差到哪去。”
宁帝越听，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丫头，是把他所有儿子都夸了一遍啊！
“你干脆全都说一遍算了！”宁帝轻轻拍了两下桌子，指着叶蓁蓁骂道：“除了老六，你把朕的儿子全都说了一遍，你怎么不干脆把老六也说进去算了！”
叶蓁蓁答的坦诚：“因为蓁蓁不喜欢他呀。”
“我和六殿下关系不好，怎么可能夸他，我不和您说他坏话已经很善良了好不好。”
叶蓁蓁这句说的确实是实话。
她烦沈荡，烦的要死，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把沈荡发配岭南挖煤，挖不完不许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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