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矮子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公子发财了。
一点也没有“这钱是从他家宅子里找出来”的认知。
既然是公子找到的，那就属于公子。
从一旁刘小花收拾出来的衣物中，陆皎找出一条布巾，塞进木盒中，然后将木盒绑在自己的大腿上。
还好今日出门穿的是长衫，若换成短打，这样的木盒子就遮掩不住了。
万一被那些大嘴巴看见，传扬出去，少不得会节外生枝。
陆皎没打算真将刘家人收做奴仆，刘矮子日后肯定还会继续做肉饼生意。
她最是讨厌麻烦，可不想被那些人寻着味道摸上门。
“你们继续收拾，木盒的事等到了地方再说。”
刘矮子就是个一根筋的人，听陆皎这样安排，他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什么喝药的粗瓷碗，破凳子，陆皎都没让他们带，占地方不说，还和她的宅子格格不入。
刘矮子嘴上没说，但还是在心中默默记下要添置的东西。
几人草草收拾了衣服和被褥，再就是药罐和小泥炉子。
刘矮子看着桌上堆着的一小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都快四十了，别说田地，就连宅子也是租住别人的，不是自己的。
刘拴住则越收拾越火大，家里好些东西都被那些小痞子抢走了。
虽然不值钱，却是日常经常用到的东西，再添置只怕要花不少银钱。
他捏紧了拳头，小嘴抿得紧紧的。
陆皎问道：“怎么了？”
“我家厨房里好些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院子菜地里的菜也被拔得一干二净。
最重要的是那六只鸡，每天能下四个鸡蛋，一直给奶奶还有我们兄妹补身体。现在也没了。
还有厨房里的柴。要不是我拿走了斧头，只怕也会被他们偷走。”
“都是哪几家人？”
“这家，还有那两家把鸡和粮食分了，那家搬走了我家的柴。”
陆皎将刘拴住指出来四家人都记了下来：“放心吧，这个公道我肯定会帮你们找回来的！”
“真的吗？”少年清澈的眼睛，好似想看进陆皎的灵魂里，想确定她有没有撒谎。
陆皎没有丝毫躲闪，嗤笑道：“我哄你有什么好处？过几天你只管来打探消息便是。”
一行人走出正屋，厨房里除了灶上的大锅和碗柜，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了。
而这两样是房子里自带的，不可能带走。
这边的动静果然惊动了周围好事的人。
他们像是早就等在门后一般，见刘矮子他们出来，他们也推开门，冲到篱笆栅栏边。
不过他们还没有无耻到当着刘矮子的面翻栅栏。
“刘矮子，你们这是去哪啊？杜大夫怎么说？”
他们将目光又挪到陆皎身上：“这是哪家的小公子？来做什么的？你家这是遇上贵人相助了？”
刘矮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脑子里绞尽脑汁编瞎话。
陆皎才不想和这些再也不会打交道的人多废话，她直接对刘矮子吼道：“还不快走！在这啰嗦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我们都是多少年的邻居，关心一下刘老娘怎么了？”
陆皎看着他们这群人看戏的嘴脸，一边的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
“我对我家下人说话，用得着你管？
你们这么多年邻居，也没见你们帮他家！
关心？怎么关心？用嘴吗？”
“你！”
刚才说话的大娘被堵得不知道如何还击，但她身后的儿子，也就是去刘家闹事的小痞子之一，发现了陆皎话语中的重点。
“你说刘拴住他们家卖身为奴了？”
“不错。”
“哈哈哈哈哈！”那小痞子走到刘拴住面前，笑得一脸恶意，“你们以后就是奴籍，那可是间户！
我们可是良民！快给我跪下磕头！”
刘拴住的脸一鼓一鼓的，倒不是出于羞恼，而是被气的。
陆皎认出这声音，就是那日她过来买饼时，哭闹的其中一个。
她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小痞子没预料到陆皎会突然动手，身子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围的人也被她的动作惊呆了。
陆皎冷笑道：“就算刘家一家卖身，也是我家的下人，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说着，右手一抖，一条麻绳垂了下来，正是那晚在破庙中用到的那一条。
小痞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站起身，翻过篱笆就朝陆皎冲来。
刘矮子大喊一声：“公子！我来帮你！”
只是陆皎的动作更灵敏，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到一边。
麻绳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朝那小痞子身上招呼。
其他两个小痞子还想上去帮忙，但看着同伴不停地哀嚎着，他们退缩了。
但小痞子的娘哪里能眼见着儿子被打，张牙舞爪地冲上前，被陆皎一脚踢出了院子。
嘶——周围好事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功夫，都开始打退堂鼓。
不会看个热闹，还把自己搭进去吧！
他们纷纷往后退，却听陆皎冷冷说道：“今日你们可都看清楚了，我带刘家人走时，可没拿灶上的锅和大件家具。
若是等我们离开了，你们谁把东西搬走了，可攀扯不到我们身上。”
这是不打算打人了？
他们大着胆子向四人身上看去，的确，只有几个瘪瘪的包袱，稍微大点的那个也像是被褥，不像是带了锅碗瓢盆的样子。
他们没忘记，刘家的厨房已经被他们逛了个遍，啥东西都不剩了。
“不错，我们都看见了，你们没拿。”
刘矮子朝正前方拱了拱手：“有劳大家通知一下房主，这房子我们不续租了，剩下半个月的租子也不要了。”
他刚才站在陆皎身后，将周围邻居看热闹的嘴脸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对这里再也没有一丝留恋。
这里只是刘家阴暗停滞、被捆住的八年，而外面等待他们的，却是走向光明的康庄大道。
陆皎见刘矮子再没有话要说，于是开口道：“走吧！”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陆皎带着三人迅速离去。
她还没忘记刘家被抢走的六只鸡，只是目前首要的事情是快点安顿下来，这笔账晚点再算，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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