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子话音落下，面前的场景又是一变。
青檐深深的庭院，院角一棵高大槐树，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楚疆心头一跳。
果然，下一刻熟悉的身影带着甜笑朝他走来：“凌萧……”
他朝她伸出手去：“桑桑，”
少女脚步一顿，眼中闪过诧异、茫然，胸前穿过冰冷剑锋，血色在衣衫上开出了花。
“桑桑！”他脸色骤变，几乎是飞奔过去。
监视情绪的屏幕也如预想一般疯狂飙升。
“秦氏女妖媚祸主，品行不端，属下奉命击杀！”
突然出现的东宫亲卫披坚执锐，奉谁的命不言而喻。
感受着少女逐渐丧失温度的身体，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有人试图拖着尸体，还没碰到，手中长刀便被一把夺去，接着手起刀落，死得干净利落。
周围士兵见状同样震惊，纷纷上前将他围住，劝他放弃抵抗，让他们将人带走。
楚疆双眼已经猩红，一手护住生死不明的少女，起身往外走去。
凡是靠近拦路者，见一个杀一个。
眨眼功夫，原本安静的庭院就被杀出一条尸首铺满的血路。
“我再说一次，让开！”
看着拦在面前的叶凡，他压抑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浓浓杀意，已经忘记此刻只是一种模拟，一心只想带人出去救治。
“请殿下配合……”
“滚！”
男人一声怒吼，寒冽刀影朝叶凡胸口砍去，刀背挡住，他提腿便是一脚。
“噗……”
叶凡一口鲜血喷出，人已经飞了出去。
而他看也没看，抱着人冲出院门。
而就在出去的那一刻，周围一切全部消失，就连被他抱在怀中的少女也如空气一般，消散干净。
而他，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就连眼底的凶戾也没有散去。
“第二关，也通过了。”
熟悉的女声响起，他后知后觉地抬头，对上一双冷静温和的眼眸。
“你……”
“七哥，干嘛呢？喝酒啊。”
楚疆才说了一个字，周边环境已然改变。
他不知何时落座宫宴之上，殿中舞姬翩翩起舞，案边臣子觥筹交错。
他身边坐着一身金织盘龙红袍的九皇子，玉白俊秀的脸上正因喝了酒染上红色。
而他自己手中也捏着一只薄胎酒杯，酒水如练。
楚疆扫过周围的环境，眉头紧蹙，似乎被什么一直困惑着。
清冽甘醇的酒水入喉，他有片刻的放松，眉眼间戾气似乎都消散了一些。
“七哥你看，太子在和谁说话？”
他闻声看去，靠近主座的位置，一身明黄太子服矜贵显眼，似乎察觉到什么，正在说话的青年转过头来……
楚疆刚要看清他时，视线忽然变得模糊，金碧辉煌的大殿扭曲成各种色块。
喧哗的人声与悠扬悦耳的乐声交织，化作细如牛毛的钢针重重扎入他脑子里。
疼，
好疼。
“轰——”
他不知何时掀翻桌案站起身来，握着手中长剑就朝扭曲的暗影猛然砍去。
杀!
杀了你们！
全都杀了！
惊恐凄厉的尖叫哭喊在他脑子里叫嚷，他却只记得自己要杀人。
不知是谁的血流下来，
流到地面长长一片……
粘腻的、
腥味的
让人作呕发狂的……
头痛，
头真的好痛。
……
一声叹息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第三关，失败。”
随着这道女声消失，他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什么温和的力量，狂躁癫狂的情绪被无形的大手抚平。
那些喧嚣凄厉的声音也从脑海中消失。
慢慢的，他终于冷静下来，失去的例子也跟着回笼了。
理智回来的那一刻，深深的疲惫也在同一时间涌上心头。
他呆站在那里，不断地喘着粗气，手掌还虚握成手执刀柄的模样。
眼神是那么空洞绝望，浑身弥漫着哀莫于心死的气息。
控制不了，
果然还是控制不了。
他就是个疯子、怪物，没有救的妖孽。
那个女人骂的没错，他不该出生的，不该活下来的。
他该去死！
他这样的人……
“怎么这个样子？你很难过吗？”
带着疑惑的女声响起，唤醒男人丢失的理智。
楚疆抬起头来，眼底的哀栗尚未消失，就因为少女的这句话去瞪她了。
苏医生并不以为意，温和道：“前面两关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说明你是有一定的情绪控制能力的，只要加以锻炼一定能……”
“呵，”
男人一声冷笑打断她，眼神动作写满了“不信”二字。
“我根本控制不了。”他声音沙哑无敌。
那种杀人的冲动说来就来，就好像魔鬼住在了心底，一出现就要见血。
他的自制力在那“魔鬼”面前就好像一个笑话，他不过是被它控制的傀儡。
所有人遇到他，都注定是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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