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儿跑了出来，把松儿护在了身后，抬头对上太后的视线，“祖母，松儿才是父皇的嫡长子，太子之位也该是他的才对。”
太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芝儿，储君之位也是你能擅议的，你学的礼仪规矩都哪里去了。”
芝儿的情绪更加激动，控诉道，“父皇偏心，祖母您也偏心，你们都偏心魏宏宸，不就是因为我和松儿没有娘吗？”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芝儿，你说什么？”
芝儿和松儿同时回头望去，后面站着脸色威严的父皇，还有神色复杂的叶昭宁。
原本平和的面容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神痛苦，除此之外，还有伤心，失落和一抹难以掩藏的失望。
芝儿对上她的视线，愧疚涌上心头，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叶昭宁本是想着今日宴席太后提早离席，似乎是身体不适，就想要来探望，谁知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魏永旭的脸色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但握着玉扳指的指尖发白，还是能窥见此刻压抑的情绪。
扶着叶昭宁让她在一旁坐下，然后视线重新对上了女儿。
冷声道，“跪下。”
芝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已经到了此刻，她也不愿意在退缩，梗着脖子跪下，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
松儿快走两步，跪在了姐姐身前，像只小鹰似的护着姐姐。
“父皇，阿姐是想要维护我，父皇要罚就罚我吧，。”
魏永旭却突然笑了一声，但接下来的语气却像是裹满了冰霜，“是谁跟你们提了这些事情的？”
“没有人提，父皇，女儿已经大了，该懂的道理也都懂了。”
说着，她的心中仿佛被催生出了无数勇气，抬头直面魏永旭说道，“再说了，女儿说的有错吗？我的母后是元后，松儿是嫡长子，难道太子之位不该是他的吗？”
太后此时才终于出了声，厉声呵斥道，“芝儿，还不闭嘴。”
说着，看向脸色更冷几分的儿子，急切道，“皇帝，芝儿年纪尚小，又一向乖巧，定是被人挑拨才会说这些话。”
“母后且先坐着吧，我会问清楚的。”
太后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跪着的两个孩子，尤其是芝儿。
魏永旭声音淡淡的，“你说的没错，按照礼法和祖宗规矩，松儿都该是太子。”
说着，他抬手指着跪在他身前的松儿，冷然道，“可你看看，松儿的身体能担的起太子之位吗？要是立了他做太子，以他的身体能坚持几年。”
声音更加严厉，“难道太子之位比他的命都重要吗？”
芝儿看向眼前瘦小的弟弟，泪水夺眶而出。
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哭着道，“可是，可是........老师说松儿若是不当太子，以后承泽继位，父皇百年之后，我和松儿都没有活路。”
魏永旭将女儿扶了起来，替她拂去眼泪，既无奈又失望，“承泽是你的亲弟弟，他的禀性如何你不清楚吗？”
芝儿察觉到父皇语气里的失望，猛的跪了下来，哭着认错，“父皇，女儿错了，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听信他人挑拨，也不该妄议太子之位，求父皇别不要我。”
看的出来，她很怕父皇厌弃自己。
叶昭宁坐在一旁，始终一言未发，从刚才听见芝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就知道。
这么多年对这个孩子的疼爱终究是一场空，要是她真的信任自己，信任自己的弟弟，别人的一两句挑拨又岂能撼动她的心。
但虽然伤心，却也庆幸今日看清了这个孩子的真面目，她也能及时止损。
魏永旭叹息一声，“你该认错的人不是我。”
说完就别过了头，不愿意看她。
芝儿有些慌神，然后拉着松儿小跑到了叶昭宁面前，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裙摆。
叶昭宁姿态随意的坐着，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扶手，神色不明。
芝儿低垂的睫毛挂着水雾，声音恳求的求她原谅，“母后，芝儿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跟芝儿计较，芝儿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求您原谅芝儿。”
松儿也哭求着，“母后，求您原谅我们吧。”
说完，两人就要一起磕头，叶昭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太后，见她面露心疼。
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将两人扶了起来，一副大度的样子，“好了，快起来吧，这也不是你们的错，我怎么会跟你们计较呢。”
芝儿和松儿半信半疑的站了起来，“母后真的不生气吗？”
叶昭宁笑的温柔，“方才当然是生气的，但你们都还小，又是受人挑拨，况且你们也都认错了，我又怎么忍心责怪你们呢。”
话虽说的诚恳，但未达眼底的笑意还是被芝儿看了个真切。
她瞬间明白，这些年的情谊经过今日这一遭怕是荡然无存了，她之所以如此说，也不过是看在祖母和父皇的面子上。
芝儿心中微痛，却并不后悔，“那又怎样，过了今日，她和松儿才能平安的活下去，而皇后也不敢对她和弟弟下手，要是他们出了事，祖母和父皇第一个就会怀疑她。”
魏永旭坐到了叶昭宁身旁，“行了，回去吧。”
芝儿却暗暗握了握松儿的手，示意他说话。
松儿连忙表态，“父皇，儿臣知错了，不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以后一定不再犯了。”
魏永旭轻笑一声，“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
松儿心中一紧，父皇就这么原谅自己了，不应该狠狠的斥责自己一番，然后罚他禁足或者别的吗。
仰头的瞬间，对上那双神色平静的眼睛，慌乱的转头却又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
松儿知道，父皇并不相信自己，皇后也不相信自己。
今日他不但失去了皇后的怜爱，还失去了父皇的信任，实属有些得不偿失。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太子之位，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要是真成了太子怕是活不了几年就会劳累致死。
但是，心中那股不甘却充斥着他的脑海，今日说出来本也只是无意，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也无法回头。
他也就顺势和姐姐一起演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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