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熙楼。”
固安公主不似方才一般平淡，猛的抬起了头，“是瑞熙公主曾在宫中所住过的瑞熙楼。”
然后，她想到方才周围的环境，长乐宫似乎只有这一个楼阁。
叶昭宁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是，方才你所饮的茶，所吃的糕点都是瑞熙公主曾经的最爱。”
固安公主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只觉得喝的茶，吃的糕点，满是苦涩。
低垂着眼眸，语气颓败，“娘娘的意思固安明白，固安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叶昭宁没接她的话，而是指着窗外，德庆和惠庆长公主那边人来人往，一片喜庆的景象问道。
“你看见这些，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怨言也好，不甘也罢，今日我都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全都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也不会牵连谁。”
固安公主却并未开口，咬着下唇面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理智告诉她不能说，可是却又忍不住诱惑，皇后说她可以畅所欲言，并且不会牵连任何人，看了周围一圈，见有不少宫女在，就更不敢开口了。
叶昭宁见状，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门被关上，屋内只余两人。
“说吧，今日的一切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固安公主终究没忍住，开口时声音里满是哽咽，“皇后娘娘，我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
眼泪流的越来越汹涌，“娘娘，这么多的宗室女，为什么独独选中了我，我不想去回鹘，我也不想离开京城，更不想离开故土，终其一生在无归来之期。”
叶昭宁的愧疚涌上心头，但还是给她解答了疑惑。
“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定了四个人，寿光县主，福昌郡君，怀德郡君，还有你。”
“福昌与怀德只是郡君，身份不够，而寿光县主，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临王，是陛下最为信重的王叔，所以陛下也没有选择她，最后就只剩了你。”
固安公主听完自嘲一笑，“原来是这样。”
叶昭宁抚上她的手，柔声道，“雅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固安公主点了点头，比起庆安或者固安，她更愿意听到雅儿这个名字。
“雅儿，我今日叫你来，不是要敲打你，而是想要告诉你，瑞熙公主能做到的你同样也可以。”
固安公主抬起了头，眼神疑惑，“什么？”
叶昭宁缓声说着，“仁宗皇帝从小对这个女儿便宠爱有加，这长乐宫起先并无瑞熙楼，是因为瑞熙公主喜爱远眺，又酷爱诗书，所以仁宗皇帝便为爱女建造了这瑞熙楼，可以让她俯瞰整个长乐宫，二层三层则是珍藏了无数珍贵书籍，然在如何宠爱这个女儿，瑞熙公主还是去往回鹘和亲。”
固安公主的眼神更黯淡了，是啊，仁宗皇帝如此宠爱这个女儿，可最后不还是让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从那之后，天各一方，父女再未相见，更何况自己这个宗室女了。
叶昭宁看见她的神色，便知她又误会了。
便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去往回鹘后要挺直了腰杆子，你是大周的公主，无论是不是陛下的亲妹妹，你代表的都是大周，而瑞熙公主在回鹘的事迹谁人不知，她让回鹘和大周的关系更近一步，让回鹘昌盛，而她也成了整个回鹘权势最为煊赫的女人，她可以，你同样也可以。”
固安公主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些，她从前只想过去到回鹘之后，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就心满意足了。
但方才的话语却让她心动不已，眼底升起一簇簇跳动的火苗。
喉结下意识的吞咽两下，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自信，内心还保持着怀疑，“我.......真的可以吗？”
叶昭宁按住她的肩膀，眼中满是融融暖意。
也许是她给予了她力量，固安公主挺直了脊背，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叶昭宁示意她看向窗外，语气坚定，“草原的风比起京城要大的多，但我相信你可以，你可以成为回鹘草原上最烈的风，这世上的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大周容得下我这个皇后，回鹘广阔的草原当然让你这个鹰翱翔天际。”
固安公主的眼中激动的溢出泪水来，她被皇后的话所触动。
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皇后是，荣阳公主是，瑞熙公主是，而她亦是。
她猛的起身跪在了叶昭宁身前，宽大的裙摆也没有束缚她的动作。
“娘娘，求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完成这一切。”
叶昭宁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固安公主觉得发烫，“固安，你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在你离开之前，我会尽力教你，但最后能学多少，又能做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你自己了。”
固安公主仰起脸，声音虽有些发颤，但却极其坚定，“娘娘，我会做到的，终有一日，我会成为回鹘的太后，会让我的血脉成为回鹘的可汗，我会让回鹘对大周永远忠诚，做大周最锋利的刀。”
叶昭宁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将她扶了起来，与自己平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
说着抬手在她的肩头重重一拍，“记住，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大周，不要害怕，不要畏惧，尽管大步的往前走。”
固安公主牢牢的攥紧了手中的锦帕，重重的点了头。
这日谈话后，固安公主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频繁来往于凤仪宫，甚至是蓬莱殿。
而大皇子这段日子，去见了依风，用她的妹妹依云威胁她，让她说出了实情。
而大皇子在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心中思绪万千。
若非高氏，惠妃不会对付自己，但若非惠妃将对阿娘的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为了对付自己，从而与他联手除掉了宋氏，那他如今只怕是还深陷在章德殿那个泥潭之中。
虽然在此事上他要感谢惠妃，但谁让她有自己的把柄呢，所以他只好让她带着秘密去死了。
而二公主落水的事情，也有了进展，他找到了当初惠妃安插在二公主身边的宫女，并得知了部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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