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挖出部分类似小梯子的坑坑洼洼小洞，用来蹬脚。
裴玦章喘着气歇了会儿恢复力气，然后强撑着一口气，开始爬一小段歇一小会儿地往上爬。
虽然他腿断了，但是在战场上，比这更加绝望的险境也不是没遇见过，他熬着剧痛，渐渐也爬到了坑洞一半的位置。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是想故意搞死他。
越接近上面，泥土越坚硬。
他挖不动。
唯一有可能撬动的只有兵器，可是唯一的兵器也在掉下来的途中缓冲用断掉了。
裴玦章费力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也许，这次他真的要死了。
明明只有不到十米，他就能爬出洞口了。
到上面，至少能找到水源和裹腹用的果实，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坑底待着，就只能跟那些不幸跌入洞里的动物一样，化作骨肉皮，成为这一棵大树的养料。
“还是差一点点吗......”
裴玦章苦涩的笑了笑，几乎要放弃。
就在此时。
他听到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下一秒。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出洞顶，在看到看到他那张脸后，本来凝重疲惫的表情立马变得欣喜若狂。
“头，找到裴将军了！还活着！”
这句话落下，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裴玦章双眼逐渐涣散，几乎是靠着口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本能生生吊着，才来得及被蜂拥而至的锦衣卫们拽上来。
“够着了够着了！带上来了！太好了裴将军真的还活着！”
裴玦章被拽出坑底，看着眼前从树冠里透出来的阳光，精神逐渐放松下来，疲惫感迟迟袭来，眼皮越来越沉，就要睡过去。
无数次上过战场能活下来还没疯掉的战士，意志力都特别强悍，他们可以把疼痛当成一种维持精神的良药。
这也是裴玦章能撑到现在不仅不死，看起来还能继续再走十里地的原因。
但现在救援到来。
他也没必要强撑着了。
裴玦章眼前白光闪烁就要晕眩过去。
突然，他朦朦胧胧中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没死，真的没死......”
裴玦章猛地睁开眼。
他是不是要死了，现在都出现幻觉了？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看到江麓跌跌撞撞跑过来。
她抱住裴玦章，喜极而泣。
“太好了，你没死，呜呜呜，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裴玦章被江麓抱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感觉到肩头湿漉漉的，才回过神来。
“别哭，你看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艰难地伸出手，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嘴唇，回抱住江麓。
“哪里好了！”
江麓哭得更加厉害，眼神里强烈而又炽热的情绪直直冲入裴玦章眼里。
裴玦章顿了下。
本来他不想说出受伤这件事的，但此时却改了主意，可怜兮兮看着江麓，说：“我腿断了，好痛......”
果然，江麓脸上的表情立马又转为担忧，伸手去查看他右腿。
“让我看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很痛吗，可以忍受吗？要不要找人给你医治一下。”
一摸，那条腿充血肿得跟萝卜似的，温度也烫得惊人。
江麓想到裴玦章腿都肿成这样，还要从那么深的坑底爬上来，得多痛啊。
再想想他遭遇这些都是因为当时不顾自身安危的救她，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来。
裴玦章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你、你别哭啊，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痛的，习惯了。”
江麓没管他，继续摸向裴玦章身上，想解开查看伤口。
“别看......”
裴玦章没能忍住，痛得闷哼一声，脸色都不由得更加发白，却还是伸手止住江麓的手，“脏了你眼睛。”
裴玦章没用多大力气，或者说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了，虚虚的握着，让江麓想到她很多年前祖母即将去世时的样子。
祖母是她儿时唯一还算疼爱她的人，平时力气大得很，能轻松把她抱起来，放在肩头玩耍。
可是后来祖母得了重病，在即将去世前，整个人也是像这样，虚弱又苍白，曾经有力的臂膀用尽全力也轻得像是沙，不用风吹都能落下。
江麓没拂开裴玦章的手强行检查，而是颤颤巍巍把手收回来，举在眼前，果然看到一手的血迹。
这么多血，里面的伤口恐怕都要深可见骨了。
江麓双手颤抖，连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真是的......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拼了命救我。”
江麓心底的愧疚、震惊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连同更加决堤的泪水，终于在此时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你先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裴玦章语气慌张，半起身想擦掉江麓眼角的泪水，却误会错了方向，磕磕绊绊解释，“我正好听到消息，所以就过来了，你别误会啊，我没有派人监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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