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成功了，那便是自由。
若是失败了，那就是性命。
赵姨娘怔怔地坐在那儿，她想到了沈帷这一路受尽的嘲讽与冷眼，想到了秦书瑜眼底里对沈帷的轻蔑与瞧不上........
就连自己，当初都不能理解沈帷的做法........
自己能承受得住后果吗？
忽然间，
山匪遇袭那一幕闯入脑海里，吕小姐瑟瑟发抖求饶的画面、跟沈帷手握弓箭扭转命运的场景相撞，最终，场面定格在沈帷那自信的面容上。
“帷帷。”
“我想，换一种活法。”
赵姨娘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着沈帷，说：“之前的我，已经死在了产房的床榻上，现在的我，也想拼尽全力赌一把。”
“我知道你怕我撑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我知道的，知道流言可以杀人，知道那些冷嘲热讽很让人难受，甚至能活活逼死人。”
“我也知道，想让侯爷答应我去蛋糕铺子，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侯爷能为你破例，不一定会为我破例，我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姨娘罢了。”
“但我想试试，帷帷，你说过的，行不行，总归要试试的。我想，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痛，能痛过我生产那天了，真的。”
“带我一起吧，帷帷。”
赵姨娘满眼期望地看着沈帷，紧紧地咬着牙，眼含泪花，就像在看深渊中出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一旁的小满抿嘴唇，一脸的动容。
她也决定！
以后去武馆的时候，跟着姑娘一起练体能，一起练箭术跟挥刀。
她想，姑娘要做的事情这么危险，这么特立独行，以后她学了，或许还能保护姑娘呢.........
“让我想想。”沈帷面色有些凝重：“我得想想该怎么做，这条路不好走，谢屿川是因为我的孩子没了，心生愧疚才答应这些的。”
“你........你要是真想，能接受被休吗？”
“你真的要想好，走上这条路，就彻底回不去了，我不希望你是看到我这么走了，你就跟着我走，而是你自己真的想，不要学我赵姨娘。”
“我自己都没有把握，真的。”
“我真的没有把握，我甚至做好了自己会失败的可能，或许哪一天，我做了侯府接受不了的事，就会被沉塘，被乱棍打死。”
“我想好了，我能接受！！”赵姨娘坚定地点头。
她就想为自己活一把。
休就休吧。
名声败坏就名声败坏吧！
打死就打死吧，这种日子她也受够了！
“好.........”沈帷望着赵姨娘那肯定的双眼，抿唇点头：“我会想办法的，你既然想识字学算账，那就晚上来我闺房，我教你。”
“姑娘！！我也想，小满也想学识字。”
“好，也教你。”
-
时间很快便到了沈帷回府的之日。
距离侯老夫人的寿宴还剩七天，府内已经开始张罗着结灯挂彩，丫鬟小厮越发规矩谨慎，生怕做出半点出格的事儿。
正院。
秦书瑜端正地坐在案桌前，翻阅着寿宴需要准备的事宜。
菜单、排座、戏班、等等流程，都需要她亲自过目。
“夫人，这是府里戏班子递上来的庆寿花戏，以往都是这个戏剧，您过目。”丫鬟素竹将戏本子递到秦书瑜面前，尊敬地说着。
大户人家为了脸面，都会养一批戏班子。
平常过节办宴的时候，就能听个曲，看个戏。
侯府门楣高，也养了一批在府里。如今侯老夫人五十大寿，自然得出来表现一番。
“今年还是这部《温婉兰宁》吗？”秦书瑜淡淡地扫一眼本子，快速地将故事情节看完，而后点点头：“也好，中规中矩。”
“既歌颂了孝道，又体现出了妇德之重，结局也圆满。”
“选它做寿宴，不会出差错，后宅那些夫人小姐也都爱看，就它吧。”
“是，夫人。”素竹拿起戏本子准备离去：“那奴婢就拿去回复戏班子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
刚回府没一会儿的沈帷，捧着一个木盒子进了正院。
身后，还跟着同来行礼请安的赵姨娘。
素竹一看到毫无礼数的沈帷进门，就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眼中皆是鄙夷之色。可当目光落在赵姨娘身上的那一刹，她愣住了。
是错觉吗？
素竹怎么觉得，此刻的赵姨娘有哪里变了？
那常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好像更有活力跟生机了，以往畏缩的眼神，都变得自信了一些？？？
发生了什么？？？
这还是印象中的那个赵姨娘吗？
“请夫人安。”赵姨娘敬重地行礼。
秦书瑜看着赵姨娘那洗褪尘埃的双眼，表情有短瞬间的错愣与吃惊，她盯着赵姨娘看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起来吧。”
“去灵煌庙祈福可还顺利？”
沈帷接过话，微微一笑：“很顺利。”
“秦小姐，我的蛋糕铺子已经整理好，快要开张了。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我想在侯老夫人的寿宴上，插播一条广告。”
广告？
这是何物？
秦书瑜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沈帷：“何为广告？”
“就是宣传，我知道你担心会影响到侯府声誉，所以我是有备而来的，这是保证书，我保证不会影响寿宴的进展跟侯府声誉。”
“包括我插播的广告，需要秦小姐亲自过目，你说可以了，才通过。”
“这里，是送给秦小姐的谢礼。”
沈帷先是从腰间掏出一张亲笔写的保证书，摊开放在秦书瑜的面前。
而后再将手中的木盒子放下，然后冲着秦书瑜友善一笑，等候着秦书瑜的回话。
秦书瑜垂眸一看。
发现保证书上的字体又进步了。
从最开始的潦草不堪，到之后的小有所成，到如今已经形成了沈帷自己的笔风。
眼前这个吵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如今，真的不一样了.........
就连跟着沈帷出府三日的赵姨娘，回府之后，好像也有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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