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荷花灯大军尚在岸边大排长队,前方的先锋军已经进了河道。
河道水流顺畅,荷花灯顺流而行。
天边一明月,河面一玉盘,抬眸星河,垂眼灯海。热闹却不喧嚣,入目均是欢颜,入耳俱是笑语。
画舫上,楚浮筠立于边沿,眼眶泛热,热意化作一片清雾。朦胧之下的盛景,反而更美,是她多年未曾见的。
夏侯煊胳膊上搭着一件披风,刚出舱室,便见她站在栏边,立时面色微凝,快步从适才买下那些形形色色的花灯中穿过。
“阿筠,夜间有风,你不能受凉,来,换件厚些的。”言语尚未全置,他便将楚浮筠身上原有的披风解下,转手给她披上他手里更厚的那一件。
“怎么不给自己也拿上?”她轻声问,趁他低头为自己系衣带的间隙,抹去眼中刚刚蓄起的雾气。
“我不冷。”眼见面前人眉心蹙起,夏侯煊忙改口道,“这……不是有一件吗?”
“阿筠帮我穿。”他双手提着仍有她体温的披风在她眼前轻摇,又朝她低声撒娇。
他一摆出这副样子,楚浮筠便拿他没办法,只好搭手。
换过披风,一旁的侍卫递上两只荷花灯,外加一根长竿。
楚浮筠眸中带上一丝不解,看向身后摆了满地的花灯,“都买了好些,怎么还有?”
“这怎么能一样,那些是花灯,在地上观赏的,这是河灯,要往水里送的。”
语落,夏侯煊移步侧身,露出不远处甲板上一字排开的孔明灯,“喏,还有朝天上放的呢。”
被她擦去的雾气再次于眼前升起,楚浮筠想转过脸,夏侯煊却将步子再挪,又站到她正前。
“口中说得再多,听到耳朵里也是空泛的,得自己体会才行,阿筠今晚既然愿意跟我一起出来,定也是想尝试的,对吗?”
河面的粼粼波光流入他的眼中,楚浮筠在他眼底照见的,是自己的渴望与期待。
“嗯,想。”她笑颜展开,有泪滴下,不及划过脸颊,被他的指尖接住,顺着滑至他的掌心。
“那我们今夜,便玩儿个够。”夏侯煊笑着揉揉她的脸,转身捧来一只荷花灯。
灯上蜡烛已点,楚浮筠小心接过,双手托住。
他又拿上长竿,那长竿底部绑了个竹圈,“放这儿。”
甲板离水面有些距离,直接用手是够不着,便得借助工具。
竹圈正好卡住荷花灯,夏侯煊将长竿递给她,“阿筠,你来。”
“嗯。”到底是没接触过这些,期待之余亦有紧张,她的手微微发颤。
夏侯煊见状凑近,握住她发颤的手,掌心的温热叫她顿时安稳,两人一起,将荷花灯慢慢送至水面。
“还有,还有你的。”楚浮筠明显活跃起来,自己向侍卫取灯,再转头递给夏侯煊,眼睛里都亮着光。
夏侯煊笑着接来,重复方才的动作,仍握着她的手,放出自己的那一盏。
长竿一推一收,两只荷花灯便主动归入河灯先锋军中。
二人起了兴致,放完河灯,又去鼓弄孔明灯,袍角与裙摆齐齐扬起,又紧紧依偎。
此刻,暂时卸下肩头重担,一国帝后也不过是寻常夫妻。
夏侯朝虚倚船边木栏,脸上笑意分明,目光虽始终跟着两人游走,那颗心,却早就失了影。
半夏了解自家主子,替他四下张望搜索,可别说护城河两岸,那河面上都瞧遍,依旧一无所获,只差跳进河里去寻。
“王爷,王妃她,应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半夏边说边观察夏侯朝的脸色,见他神情不变,心里难免忐忑。
五日前接到王妃准备中秋归家的信,王爷便是连着开心了五日,在院里喂鱼,那嘴都是咧着的。
王妃若是赶不及回来,那他家王爷得多……
飞虎爪划破夜色,穿过重重灯影,牢牢钩住夏侯朝身旁护栏。
半夏正寻思着如何为他家王妃找补,这钢爪生生将他思路打断。
“那些大鱼不是都落网了吗?这咋还来?”
夏侯煊也警觉,跨至楚浮筠身前挡着。
画舫上的其他人皆正了色,唯有夏侯朝看着那只与中秋盛景格格不入的五指钢爪,扬手止住半夏拔出一半的刀。
“王爷?”
等了两息,没有新增的飞虎爪,没有刀剑,更不见任何人影。夏侯朝望着长索飞来的方向启声,“不是刺客。”
首先,想杀他的刺客,不会选择单打独斗。其次,那锋利虎爪,离他足有三个身位呢,哪家刺客的眼神能有这么差?
半夏一时摸头不着。
夏侯煊倒是比他明白得快,拉起楚浮筠便向夏侯朝这头迈步。
“多日不见,王爷的警惕性差了不少啊。”
人未至,声先落,红色衣袂空中飘舞,寇韫借着飞虎爪之力,平稳落于甲板之上。
“本王还想着,到底是谁家的刺客,眼神这么好呢。”夏侯朝两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嘴角轻勾,“原来,是我家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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