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州永恒的黄土平野上
一支军伍趾高气扬的迤逦行军。
队伍中间一串长长的俘虏捆着手，前后连接的蹒跚行进。
其中一个白头巾相当显眼。
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皮更形憔悴。
一身棉服破烂不堪，棉絮外露，黄黑黄黑的。
哒哒哒一阵马蹄轻响在一旁响起。
老刘头转过脸抬头一看，一个壮实的年轻披甲武将跨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自己，两眼寒光直冒。
赶紧埋低脑袋，闷头走路。
好像有点脸熟，不会是熟人吗，要点水也好。
于是再抬头细看。
然后打了一个寒颤。
低头走路再不敢有多余动作。
“认出来了？”
“将军认错人了吧，小的是遭灾难民一个，被徐家裹挟无奈才加入乱军的。”
“当年你老刘头祸害我们军寨兄弟那股子嚣张劲头呢？嗯？”
年轻武将摘下刀鞘，往他头上劈头盖脸的抽打。
老刘头低矮下身，哎呦哎呀的乱叫。
“这位将军，你真认错人了！小的不姓刘，叫李富贵。”
年轻武将不解气，翻身下马继续抽打。
“狗东西，当年兄弟几个陪你送粮食都一起走了好几趟，你就算不记得老子叫齐胜武，也该认得老子这张脸。”
齐胜武越打越起劲，俘虏串串停了下来， 前后都在看他边骂边痛打仇人。
没一会李烈火听闻骑马赶到现场。
“行了，再打就死了。”
齐胜武听到耳熟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一旁的俘虏不敢扶起老刘头。
两个士兵过来拉，拉不动，老刘头还在满地打滚哎哟咿呀。
李烈火拿过一旁士兵的长枪，一下插他脑袋旁边。
“你再不起来可就起不来了，老刘头~~”
老刘头这才停止叫喊颤颤巍巍的起身。
一副忠厚老实的可怜表情。
“大人饶命，我真是被裹挟进乱军的，当初我们也是一起喝过几次大酒的，求大人看在往日情份饶了我一条狗命。”
齐胜武更来气了：“你还有脸说这个，那会烈火站都站不稳，坐一下牛车你都不给。”
抬起脚一脚又踹倒老刘头。
“行了，留点事给州府办吧。走了，跟我一起前面逛逛。”
齐胜武这才气鼓鼓的翻身上马。
队伍恢复秩序，继续行进。
李烈火看看齐胜武那满脸通红的脸庞 皱眉头。
“现在你是第二指挥序列，要是我有事轮到你指挥，你这鸟样怎么当家。”
“拍肩子上就是了，有什么。”齐胜武满嘴不在乎瞎嚷嚷。
“你！”
李烈火瞪眼就要骂，看看附近人多，胜武这会儿也是有面子的校尉大人了，放松语气劝告。
“统帅不可怒而兴师，你这脾气人家给你下套子一下一个准，怎么当大将？你兄弟我志向高远，还指望你帮我一把呢！”
“啊？”齐胜武转头看看自家兄弟。
“乱世就要来了！”李烈火语重心长。
齐胜武嘴巴张合了几下，天下？
“好，我以后不会轻易发怒。”
“烈火将！烈火将军，是我啊！我过山蜂！”
一个蓬头垢脸的俘虏挤出队列对骑马路过两人叫喊。
“嗯？”李烈火羁马俯视。
过山蜂用手拨开自己的头发好让脸露出来，一脸谄媚。
“是你又咋的？”
“小的按提督大人万老帅的指令进城招安，接着被裹挟到了武义镇乱军老巢，吃了不少苦头，怎么也能算自己人了吧。”
“可你没招安谁啊？”
“马阎王和黑蝴蝶不是出城了吗？他们没提到我？”
“没有啊。人家是自己出城的，没提到你啊？”
“啊，这个等见了马阎王我得问他！多年的老兄弟他这么坑我！”
“那你见了他再说吧。”李烈火扬鞭就欲打马离去。
“烈火将军，我这好歹多少有点功劳，这绳子就给我解开吧。”
过山蜂跪下紧抱马腿。
“问题老帅也没说放了你啊，你的罪孽哪那么容易消除。”
过山蜂顿时哭闹起来：“烈火大人啊，怎么说我这进城招安都是十死无生的任务，好不容易留条狗命，你不能不认我的苦劳啊。”
齐胜武看不过去了，腰刀呛一声出鞘：“过山蜂！你再不放手我这刀子可就下去了！”
过山蜂一吓，讪讪地放开马腿。
李烈火摸着下巴道：“你不是和老刘头有旧吗，弄你过去他旁边一起走怎么样？我也算对你不错了。”
齐胜武闻言嘿嘿直乐。
过山蜂呆了下，直点头：“好！谢谢将军！将军的恩情在下永世不忘！”
“别杀人啊，杀人犯法的~~”
“啊？将军说不杀就不杀！我的，听话。”
“胜武，弄他过去。”
“好，嘿嘿嘿。”
齐胜武笑嘻嘻的下马给过山蜂松绑。
~~
一路流民乱离，饿殍遍野，偶尔见几个官府主持的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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