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往里面走，看到了一个直升电梯，那更像一个货梯，因为没有护栏，她看到了启动键。
货梯直上二楼，至于二楼有什么，她不得而知。
或许是带她来的人的藏身之处，或许是另一个标本陈列室，或许同样看不到任何出去的希望，又或许会有不知名的危险。
商宁徘徊良久，最后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上去之后发现是一通环形的陈列室，绕陈列馆一周，呈回形，出了陈列室，外面是走廊，走廊大概有两三米宽，地板是纯白色的，有雕花，抛了光还镶了钻，但是没有护栏。走廊上可以看见整个陈列馆的内部。
商宁回到陈列室。
那走廊看得她惶然不安，二三十米的高度，摔下去可能等着变标本了。
回形的陈列室里藏品很单一，几乎都是照片或者画作。
照片封面，是一个笑得很开心的小女孩儿，周围围着一群宠物，有几条品种不一的狗，和几条大小品种不一的猫，还有几个仆人装扮的人，其中有几个动物的标本就在楼下。
需要翻开才能看到的照片商宁便一概不伸手。
至于画作，有抽象的，有写实的，有人物画，有风景画，有意境画，内容，有刚刚照片里的小女孩儿，有关于那些宠物的，还有其他小女孩儿的，还有小男孩儿的。
其中一个小女孩商宁莫名有些熟悉，那神情，那五官，不出意外是伏云槿小时候。画上她和一个男孩儿在玩荡秋千。
商宁仿佛受到启示，瞬间明白最初那个相册封面里的小女孩儿就是伏云攸，那些动物都是她的宠物，而和伏云槿荡秋千的男孩儿应该是牧宜年。
她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很多艺术风格的画作，无一不是表达某种极致的快乐和满足的。
极致到令人感到虚无。
馆内很安静，一点声音就会很明显。
商宁听到了响动，便下意识认为是伏云深来找她了，可是随后又冷静下来，知道来的人不是伏云深。
伏云深来找她，不会这样驾轻就熟乘坐电梯直接上二楼。
她在原地没动，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缓缓向她走来，不慌不忙，仿佛在公园小道漫步。
“大嫂，有看上什么？”
是伏云攸。
商宁看见她并没有意外。
她没有回答伏云攸的问题，而是感叹道，“这里像一个藏宝阁。”
“嗯，这里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个。”
商宁静静看着她。
觉得她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时候她看起来并不开心，甚至充满失落。
商宁笑道，“拥有很多，就像什么都不曾有。”
“嗯？”
伏云攸目光紧紧锁定她，面上却没有波澜。
商宁从她的反应中知道自己说得没错。
伏云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钱、地位应有尽有，但她自我很空泛，极度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
她应该会很孤独。
但孤独，是每个人的必修课。
商宁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富有。”
伏云攸一边走向她，一边轻松地笑着问，“你不富有？”
“我……也很富有。”
至少，她现在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标本。商宁看着越来越近的伏云攸如是想道。
伏云攸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你不爱伏云深？”
商宁看着她笃定的眼神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反驳道，“我爱他。”
“你在骗人。”
商宁再次对她强调道，“我爱他。”
她无法接受和自己不爱的人定下终生的盟约，她已经和伏云深在一起组建了家庭。
所以……
她不可能不爱伏云深。
伏云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冷笑，“云槿那个傻瓜以为我会想和你做朋友，可事实上我讨厌你。”
商宁愣了愣，对她露出惋惜的神情，“那很抱歉。”
伏云攸不由得皱眉，“我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
虚假，自欺欺人。
商宁对着她认真道，“我对此感到抱歉。”
伏云攸疑惑道，“你难道不讨厌自己吗？”
商宁看着伏云攸疑惑的神情，笑着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有我自己，我当然喜欢我自己。”
她这样说，自觉无耻至极。
她其实对自己的一切都不喜欢，唯一想要维护的，也只是正常地活着。
她要按照自己的规则好好地活着，她的规则也简单，温和一点，轻松一点。不要大喜，也不要大悲。
或许在平凡里，她运气好的话能遇到惊喜，但她并不期待什么。
她没有在期待什么。
伏云攸走近她，对她轻声道，“骗子。你不是说自己很富有吗？”
商宁直面她的质疑，“我有丈夫的疼爱，有大家的关心和照顾，我不富有吗？”
伏云攸顿了顿，对她没了话。
她们是一样的人。
像商宁说的：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她努力提醒自己拥有很多，商宁逼自己接受自己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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