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未初的拥抱，沙一瞬间有些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来，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笑着调侃道：
“多大胆的猜想？比你作为人类的救世主居然爱上魔族首领这件事还要大胆吗？”
沙的笑容浅浅，语气也放松了许多。此时此刻，他不再是刚才和黎以廿会谈时的魔族首领沙，而是和黎未初刚刚成为恋人没有多久的情感上的懵懂青年沙。只是未初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那么轻松，他很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了口。
“...这个问题，小时候我就曾经认真想过......甚至也调查过，那种能够毁灭安江国千年基业，甚至也会波及到魔族的灾难，我曾经一直有一个不敢猜测的想法，说出来有些让人好笑，也会让人感觉迷信。”
沙没有回答，光是这个前缀，他就明白，未初想说的一定是和人魔命运一样绑在一起的灾难。毕竟在这片大陆上，安江国是最悠久的文明和国家，能够让安江国都迎来末日，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我曾经认为，那些书上所说的，什么洪水、地震、火山喷发，甚至还有那些灾难，根本算不上人魔共同的灾难，甚至可以说文明断绝的灾难，让江女都束手无策的灾难，这些都远远算不上。”
“我曾经读到的一本志怪小说之中有猜测，说魔族就是伴随着天上的陨石下落而来的，当时的天空莫名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从里面不断掉下来魔物和陨石，而且这之后，外国称人类最初的贤者，也是安江国的开国皇帝，念一凭借自己的赤诚之心将江女感动，修补了天空的裂缝。”
沙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
“这件事我听你说起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仅仅只是猜测，你当时说过，念石说，以血色屠杀为序曲，世界将会迎来改变，是吗？”
沙点了点头。
“...我的猜测很不合理，甚至没有缘由，但这是我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疑问的结果，有点自暴自弃，但我感觉...我斗胆怀疑一下，人类的开国皇帝念一，他肯定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无辜......”
“你之前提过，江女是被安江国架空的空有其名的神明，我也是看过其他国家的神明传说知道，像安江国这样神明能够不断转生并且以人类的身份直接发出预言，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行为。”
“其他国家的神明都是抽象意义的概念，并没有实体，他们的寺庙里面的神像都是人类想象出来的，是来自于他们文化和历史的积淀。但是安江国的江女是有实体的，而且并不单纯是普通的人类...我继承了母亲不老不死的特质，但是明明除了预言和不老不死这一点，普通人和江女看上去并没有区别。”
“...念一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够让江女从念安江女神变成这样看上去甚至能够算得上没有神的模样的神？当时沙你的疑惑，我一直在想。”
“...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其实念一就是江女呢？”
未初开了口，这个猜想让沙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样，一切就能说的通很多了，因为念一自己就是江女，自然不存在控制还是不控制的问题，因为有我这个身为江女的后代却是男人的例子在，念一的性别是男是女也都是有可能的——作为江女本身，是男性，换句话说...从来没有听到过念一除了和江女成婚的传说之外后续的任何性别有关的话题了，就连皇室，都记载的是念一让位于黎。”
沙思考了片刻，笑了一下。
“你这还真是大胆的猜测...其实我还有另一个依据，你要听听吗？”
未初点了点头，搂着沙的胳膊紧了紧，头刚好埋在沙的发间，他特地注意没有挨着沙的脖子，因为他感觉到沙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放松，他们两个人现在只是停留在最基本的身体接触上，呼吸轻轻落在沙的耳朵上，沙的耳朵有些发热。连带着他身上那股让未初心安的气息都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你有没有发现，即使是皇室，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念一名字中的念字？甚至整个安江国都找不到有‘念’的名字，除了‘念石’和‘念一’，我再也没见过这个字出现在其他地方。”
未初突然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说得对，从来没有过......这个问题，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沙轻轻笑了笑。
“既然未初你已经和我说了这么大胆的猜测，那我继续说——当初未初你去见‘念石’的时候，它对着你说出了‘念一’这两个字，如果真的，念一是第一个江女，你的身体里确实流淌着他的血液，它开口叫错名字情有可原。而且听它的意思，念一是最了解人魔之间所有问题的人。”
“我的猜测比你还要大胆一些，你也可以当做是耳边风。”
“我的猜想是，人魔的造物主——或许就是念一也说不定。”
沙的尾音带了几分笑意，他努力把这句话说得轻松一些，但却毫无疑问狠狠震慑住了未初。未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脑袋有些疼痛。
但那个疼痛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瞬间，就连未初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有这个疼痛感。
“...你的更大胆一些，我认输。”
未初调笑着松开了拥着沙的胳膊，但变成了拉着沙的手，两个人并排着坐在了桌前。
“说回来这个问题，酉初...你真的觉得是酉初做的吗？”
未初有些局促，小心地问道。
“虽然...虽然以前，我也一直感觉和她们母女二人相处很有违和感，但是她应该没有道理弑母...而且，她才十三岁左右。”
沙看着未初，他其实知道，未初自己最怀疑的也是酉初，只是或许未初和这位妹妹相识时间久一些，对她的感情特殊一些，所以一直不愿意承认她真的可能是凶手。沙也同样张了口：
“......正是因为她的母亲，我才感觉更有可能是她。平妃是皇后娘娘——未初你的母亲，江女带入宫的，同样地，她也是你母亲的侍女，本是皇后的陪嫁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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