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小房间，其实连张床也没有。
狭窄得只能容纳一个人躺下，衣柜床头柜更是不存在的。
从小在温饱线上挣扎，知道底层的人为了活着有多不容易，章希颜从不抱怨环境，就算是打地铺，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很不错了。
何况这里的房租是最便宜的，有个人一起合租也减轻了支出。
直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停下了许久，室友方莲过来敲门的时候，章希颜才走出房门。
一般这个时候，方莲带回来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空气中，只剩方莲特意喷的香水味，很清新。
“希颜，陪我坐会儿吧，我准备要离开了。”
坐在逼仄的客厅里，方莲打开冷掉的盒饭，熟稔地点了根烟，说道。
“或许，再也不会到这座城市来了。”
她轻轻吐了口烟圈，漠然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女人，章希颜忽然有些伤感，同样是来这座城市追梦的，有的人得偿所愿，有的人黯然离场。
“莲姐，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吗？”章希颜真诚关心发问。
“能有什么打算？”方莲自嘲道，“跟男朋友回老家啃老，混吃等死那样子吧！”
章希颜想到合租这一年里，方莲前前后后带了不少于十个男朋友回来过，一时也拿不准她说的会是哪一个。
还是方莲主动说道：“和我的初恋男友，我和他和好了。既然在大城市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不如就一起回老家，他比我大六岁，年龄也不小了，他父母都在逼着他成家了。”
章希颜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她不理解方莲怎么会愿意和劈腿的前男友和好，明明以方莲姣好的外形条件，能找到个更好的男人结婚。
但那是人家的选择，除了祝福，章希颜也不好说什么。
或许即将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心中多有不舍，这一晚，方莲比以往更有倾诉欲。
章希颜倾听到大半夜，才终于被方莲放过，重回房间去休息。
第二天下午，方莲邀请章希颜和她的那些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唱K，以作最后的道别。
章希颜恰巧没有工作闲着，便答应了下来。
灯红酒绿的会所，章希颜没有不习惯，曾经为了挣钱，她在酒吧这类场所做过后厨，做过服务生，也做过驻唱，但她是真不喜欢这种酒醉金迷的喧闹。
“希颜，别愣着了，喝酒！”方莲和一众朋友一起，喝得快站不稳了，还不忘给章希颜倒酒，“咱们来自天南地北，能聚在一起成为朋友就是天大的缘分，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章希颜被这氛围感染，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是啊，当初自己初来乍到还被黑中介骗走了所有的钱，眼看就要饿死在街头了，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方莲好心把自己带了回去。
那时候，方莲说：“刚好跟我合租那个妹子前两天搬走了，你如果没地方去，不如留下来跟我合租？我住的房间大一点，房租我出六成，公共区域的卫生我们轮流。”
章希颜无比地心动，可窘迫的是她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深怕自己连这四成房租也交不起。
方莲却大度地说没关系，“可以暂时先欠着嘛，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姐在这地方待好多年了，或许可以给你介绍一份。”
听说当演员来钱快，章希颜有心进演艺圈，只愁于没有人脉没有背景，不知道往哪条路进，才会一时盲目，被黑心中介给骗了钱。
没几天，在方莲的介绍下，章希颜进组当了部网剧的女五号，这部网剧边拍边在网络平台播出，反响还不错，章希颜也算有了个初步露脸的机会。
拍完这部网剧，章希颜有了些经验，自己辗转各个剧组跑龙套。
幸运的一次，是被一部青春文艺片的导演看中，饰演了剧里男主的短命白月光，戏份不多，台词也不多，却是很容易出圈的角色，如今就等着它定档播出了。
答应当替身，也是因为洛雯给的钱多，而她正是需要很多钱的时候，苦点累点也咬着牙上了。
说起来，章希颜发现自己毅然辍学出来闯荡后，遇到的很多都是好人，见她年纪轻，都愿意多给她点帮助，章希颜心中不胜感激，一不留神就喝多了酒。
也就没注意到，方莲清醒的目光投来。
“郑哥，您想要的人，我已经帮您弄到手了。”
……
不知什么时候，章希颜发现包厢里嘈杂的声音消失了。
抬起醉得雾蒙蒙的眸子四周望去，就只看见方莲一人。
“希颜，你醉了，我带你去楼上的房间休息！”
方莲说着，将泛着酒香的少女从座位扶起，带着她就往包厢门外走。
章希颜是有些醉了，肢体绵软，但脑子多少还剩些意识。
“莲姐，这里开房间很贵的吧……我们，我们还是回宿舍去休息……”
章希颜不想花没必要花的钱，她的钱攒着可有很大的用处呢，不能随随便便就花出去的。
“你放心，不用你花钱，今天的消费都由莲姐我买单！”
在方莲的强势拉扯下，章希颜稀里糊涂地就被带进了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
躺倒在了大床上，章希颜越来越感觉浑身不对劲，明明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她还是感觉体内很热很热，仅剩的那点意识也快被热模糊了。
不远处，方莲跟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郑哥，你来了，人就在里面。”
“嗯，没你的事了，你可以滚了。”
“郑哥，她才成年呢，还是个雏儿，您可要悠着点，别把人给玩坏了，不然她清醒了怕要恨死我。”
“你在教我做事？快滚，别让我在心情好的时候扇你。”
似乎两人都以为章希颜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不省人事了，说话可没有刻意压低声量。
方莲被男人凶了一句，哪里还敢多停留，高跟鞋的哒哒声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
章希颜是才刚成年，但不是才刚出社会，结合一下自身的异样，即使再不敢相信，章希颜也清楚了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一直对她挺好的莲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她……
章希颜心里愤怒又害怕，不行，她不可以失身在这里，她必须去找方莲问清楚！
然而，肥头大耳，一身油腻的男人已经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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