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陵出国前，又来了医院一次。
来看望闻烟口中的那位高中时来家里补课的姐姐，尹白露。
生病的，是她的父亲，在神外。
似乎命运的齿轮就是要让这些围着闻烟的人牵扯在一起，江北又是尹白露父亲的主刀医生。
闻陵和江北，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江北还如往常一样的，对病人温和有礼，解释病情也很有耐心。
看到闻陵时，还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两个成年男人的眼神交流，瞬间领会到暗流涌动下的那层意思。
“江医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地就成为神外副主任，想来也是天赋异禀，医术了得呀？”
闻陵就靠在窗户那，看着江北，“不知江主任能否赏光，一起喝杯咖啡？”
“当然。”江北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应了下来。
秋风起，吹起枯黄一片。
默契的两人站在楼顶的天台，江北打开烟盒，看着来给自己秋后算账的人。
闻陵抽了一支送到嘴边，咬着那绵软的海绵体，想从口袋里翻出打火机。
江北适时地把火源凑过来。
闻陵扫了他一眼，啪地一声划响了自己手中的金属打火机。
点燃的烟草焚烧出尼古丁的气体，蔓延在二人中间。
“这是闻烟领取第一个月工资送我的，据说花了她三分之一的工资。”闻陵笑着，将打火机放在江北面前。
江北沉沉看着，没有说话，夹在指尖的烟卷抖落成灰。
他的这支，因为不断吸气噬咬，比旁边闻陵手中的烟卷灼烧的更快。
闻陵笑着收回，“自己妹妹，即便错也是对。”
“大哥，你想说什么？”江北点燃第二支，直接戳破了闻陵刚搭起的那层阻隔外溢的油纸。
闻陵拿出自己的名片，塞在江北的口袋里。
“白露父亲的主治医生，原来不是你吧？”闻陵掐灭烟头，说话声和风声和在一起，反倒多了些坦白。
江北看着隔壁的门诊楼，11层的那个女孩儿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对，我跟郝大夫调的。”
“为了见我？”
江北垂着头，大口抽着烟，“是。”
“大哥，我想知道所有真相。”江北不想再等了。
“你不是查了吗？温县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闻烟。”闻陵转着手中的打火机，语气平和。
江北侧身，“你知道，我想知道的是这五年，还有她的手。”
闻陵啪地一声扣紧打火机的盖子，“等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和抗衡所有事情，再来找我。”
闻陵走后，江北看着他留下的名片。
他还在琢磨闻陵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情的闻烟跟着凌元青来VIP病房看望一位退休的院领导，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不过，长大后工作后，见面的机会没有那么多。
卖乖讨喜的闻烟功成身退，在护士台闲聊。
正巧看到打水回来的尹白露。
多年未见，闻烟不太敢认。
等尹白露走过去，她才让护士查了查，看着名字，确认大半。
干脆又把自己哥哥的照片拿出来，让护士辨认。
“闻干事，这是你哥啊？好帅的。”
闻烟是有些得意的，这照片还是她偷拍的。
“来过吗？”
护士点点头，“来过，不止一次。昨天上午还来了吧，对，昨天上午来过。”
闻烟看着简历，垂体瘤。
“闻干事，你哥特意找的江主任做手术的吗？”护士站这会儿难得清闲，这小姑娘入职时就对闻烟印象极好。这会儿有机会，就拉着她多说一些。
“啊？”闻烟一愣，直觉大事不妙。
闻陵和江北，见过了。
原本吃瓜的闻烟放下病例，心虚的走开。
他们聊了什么，说了什么？
闻陵会告诉江北，这些年所有的真相吗？
心事重重的闻烟回到办公室，就连秦芊芊的挑衅都没心思回怼。
正巧，邱烨打来电话。
“大小姐，干嘛呢？”
“烨哥，你没跟我哥一起出差吗？”
闻烟兴致不高，内心矛盾重重，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没有，我还有别的任务。”
“行了，别不高兴了。晚上下班早点回去，家门口有惊喜啊。”
此刻她哪有心思去想什么惊喜，她只想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江北应该还在手术，闻烟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后的那句话是他提醒夜里有雨，让她不要忘记关好窗户再睡。
闻烟细数着江北生日以来，两人的点点滴滴。
除了那晚在香草味的亲吻，后面两人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
那晚原本约好的晚餐和电影，也被江北病人的二次出血急需手术泡了汤。
闻烟这会儿，是真的烦躁。
也没管闻陵那边什么时差，直接视频电话过去。
闻陵接的很快，桌面上一片凌乱，白花花的纸张摆了一片。
“怎么了？”闻陵也没看她。
闻烟顿觉不忍，鼻头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哥，你那是晚上吧？”
闻陵察觉到她的不对，把手机拿的离自己近了些，看她真的在擦眼泪。
“哟，我们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闻陵走到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你哥我没事，出差不就是为了工作，工作不就是为了挣钱么？”闻陵看着她那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觉得可怜又好笑。
“你眼睛都有红血丝了，还在嘴硬。”闻烟哽咽着，把手机放下，大声地擦着鼻涕。
“不要紧，你忘了小时候我背着你爬山了？你跟身体好得很。”闻陵哄了几句，烟瘾又犯了。
“好了好了，我这一堆人等着呢。踏实地上你班，有事回去再说。”
电话挂断后，闻烟失控的情绪反而压不住。
伏在桌面上，彻底嚎啕大哭起来。
闻陵是自己至亲的哥哥，从小都是以自己为先。
即便身世的真相曝光，他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没半分苛责。
江北呢，她爱他。
不管是十年前的大学校园，还是过尽千帆的现在。
闻烟爱他，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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