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季鸿。只能绞尽脑汁地想。
“爸,您别担心,季冰不会有事。”
季鸿点了下头,盯着余浩的后脑勺道:“余浩,迷途知返,才不会灭族。”
余浩盯着墙上的五彩花圈,一声不吭。
季鸿就一直瞪,似要用视线刺出个洞。
好一会,余浩叹了口气道:“季余两家不再世交,但从今以后,各不相干。我对季冰问心无愧,你也不要再对付我。我只有一个还没出生的孙儿了……”他说着失声痛哭。哭了好一会后,他才道,“昨晚有陌生号码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帮忙,可以对付季冰。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五千万就可以。”
季鸿一听,就要上前揪住余浩的头发。林思思赶紧喊道:“爸!”
赵严不在,泉叔也受伤了。她也只是只纸老虎。虽然余浩戴了手铐,但体能上就不是对手。何况从没摸过枪的她,两米的距离,她也不一定能命中。
季鸿站住。她又赶紧喊:“张警官,你可以过来这里看着吗?”
张小雅放下靠门蹲着的最后一位的手机,站了过来。
林思思突感脑袋沉重得要从脖子上掉下来,就见自己走到门口,坐到门槛上,捂脸哭泣。
“是我,都是我……季家和余家不和了,季哥哥也不见了……哥也不见了,叔受伤了……我是凶手,我是……”她盯着自己忽然血红的双手,又看看雨水冲刷不干净的红色台阶,嚎啕大哭。
哭声盖过了倾盆之声,灰蒙蒙的天空就落下血雨,铺天盖地。她冲进血红的天地中,声声呼唤:“季哥哥!季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犯错的是我,为什么要对付季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容不下我……”
她跪在地上,仰天质问,却不知在问谁?红雨落在脸上,四处流淌,似要破开她的皮肉孵化体内的魔鬼。
林思思拿起门边朱海泉遗落的黑伞,走下台阶,把伞撑到她头顶。
她握住她插在口袋里的枪,乞求道:“我们离开,好不好?”
“撒手不管,心里就会舒服吗?夏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想今日一别成永别吗?”
“泉叔受伤了!又有人因为我们受伤了!爸也差一点……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如果身边的人都要因为我们有危险,你要去死吗?”
她一愣,跌坐地上。红雨像地毯般铺在脚边,她盯着水潭中好似七窍流血的自己,又哭又笑起来:“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岔路虽不多,但你正面向这条路。”
“离开真的不行吗?”
“如果离开了,仍有人受伤,你要怎么办呢?你要踏上这条路吗?”
“为什么还会有?”
“因为恶魔的最终目的,是要你从这个世界消失。”
她一听,嚎啕大哭。那哭就像被妈妈遗弃在荒野的孩子,持久而绝望。
林思思弯下身子,抚上她泪水和血水并淌的脸:“不哭,季冰和林义现在生死未卜,还有泉叔。我们得打起精神。你这样总是哭,我的头会疼会晕。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可你想杀人……我不想进监狱……”
林思思噗嗤笑道:“我是想,但我不会做愚蠢的事。快起来,我很累了。”
她握住她冷冰冰的左手,爬起来,抽噎着:“答应我,不要做冲动的事。”
“嗯……”她揽住她久卧床榻而瘦弱的肩,轻轻抱住。
“我害怕……”
“别怕,有我。”
她抽搭着逐渐消失身形。林思思的左手轻轻搭着自己的肩。
季鸿撑着雨伞下台阶,喊她:“思思,外面雨大啊!”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跪在大堂里的所有人都射杀了。
“爸,我想静静。让我静静。”林思思转身走往松柏围城的生死边界。呈正方形种植的树木背后,是一排排静默的墓碑。不论风多狂雨多大,都毫无一丝抱怨。不论尘世如何精彩绝伦,躺在里边的人都无一丝眷恋。
终有一天,她也住进里面。但不是现在。
如果季冰和林义这次能平安回来,我愿意原谅恶魔的无情。
如果泉叔的伤无大碍,我愿意再给恶魔一次回头是岸的机会。
如果我的身边从此以后再无伤亡,我愿意以身护恶魔一回。
没有了执念,再无需大过身体好几百倍的房子,小小的一块墓碑就能容纳下烧成灰的身体。
那把被风吹走的黑伞,落在10米外的一块墓碑上。暴雨依旧肆虐着狂风,伞柄不知卡在哪里,左右轻摇,却吹不动。
潮湿的花岗岩,托着黑皮靴,散发着一碑一松树的松香。林思思沿着笔直的通道,走向那把摇晃着似在唤她的伞。整齐的石坟,一列列一排排,里面的住客,从不会因为早晚高峰而拥堵在红绿灯闪烁的街道。
像是要阻止她靠近,风雨钻进伞内,呼呼旋转,吹得伞布绷紧。林思思压低伞面的高度,暴躁的风呼地被挤出去。伞布贴着她潮湿的头发,沙沙作响。
那把伞的银色伞柄,刚好卡在墓碑前头石狮子的屁股与石柱的缝隙里。
墓碑上正中央刻着金字——父季明 母唐灵雁之合墓。左侧的字体小些——孝子鸿 孙冰 孙女琳 曾孙惢。
林思思摸摸宽大羽绒服里不显怀的肚子,微微笑着。爸爸已经给你取好名字了呢。
她跪到地上,道:“爷爷,奶奶,孙媳不孝,都不曾来送别。请你们保佑季冰平安无事。如果可以,也请保佑孙媳的哥哥林义平安。他是位优秀的刑警,救了孙媳和你们的曾孙好多次的……”
爷爷,奶奶,请赐我守护身边人的力量。
我身体里的能量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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