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鸿洲对三房的事,如今是冷眼旁观,坐等收尾。
展翔十分意会他的心思,故而董玉珍坚持要抱死婴进去见纪三夫人,他也并未刻意阻拦。
董玉珍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抱着襁褓走到纪三夫人床边。
“母亲,你要看看他吗?”
纪三夫人靠坐在床头,眉眼阴翳盯着她。
“交给她们,你过来,跟我说说,为什么早产。”
老嬷嬷上前接孩子,董玉珍却抱着不肯撒手。
她眼泪扑朔朔淌下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地凄凉神色,颤声开口:
“妙春堂给我的安胎药,做了手脚,孩子不健全,她们是故意的...”
纪三夫人老眸幽沉,瞳光深不见底。
“故意的?”
“嗯。”董玉珍哽咽点头,“现在三房无后了,家业都要落在长房手里,母亲,往后我跟兮兮孤儿寡母,仰人鼻息,日子可怎么办?”
“他们还带走松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纪三夫人眼帘阖上,一字一句缓声问她:
“他们为什么故意?”
“为了...”
“为了我那点家产?”
纪三夫人豁地睁开眼,厉声斥道:
“你本来也没那个能耐守得住!!你连景洲一半的能耐都及不上,董家尚且都撑不起来,还有脸惦记我的家产?”
董玉珍震惊看着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纪三夫人狠狠盯了眼她怀中襁褓,胸脯剧烈起伏,咬着牙骂道:
“连个孩子也养不好!你这样一个废物,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家产不给长房,落在你手里,早晚也是便宜了外人!”
董玉珍脸色变了又变,重重倒吸口气,下一瞬怒极反笑。
“我是废物?”
她笑出声来,目光讽刺看着纪三夫人:
“好,你这是说了心里话了。”
“说什么孩子生下来,家产分给我,到头来都是假的?你宁肯给纪川洲那个废柴赖汉,宁肯便宜了长房,也不会留给我和兮兮?!”
“留给你?你凭什么?”
纪三夫人冷嗤一声,眼神越发幽凉:
“真当我老糊涂了?你早晚要找外面的男人!”
“我便宜了长房,长房好歹会把纪家的血脉养大!孩子长在大帅夫人手底下,怎么都比认外人当爹强得多!!”
董玉珍死死盯着纪三夫人,眼里的恨与狠毫无保留地渗出来。
“老太婆,你疯了吧?!”
“你忘了是谁挺着肚子在你病床前尽孝了?!”
“兮兮可是你亲孙女,什么人能比亲生母亲对她还好?!”
“长房有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待兮兮好?只有我才是最疼她的!”
“你放屁!”纪三夫人扬手掀翻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你最疼她?那你把董家的家产都给我孙女,你肯吗?!”
董玉珍一口气噎住,眼睛都睁圆了。
董家的家业,是给松儿的。
她有两个孩子,自然要一碗水端平!
“松儿才姓董,你们纪家人,一个个的...”
她怒极反笑,嘲讽道:
“真是贪得无厌,人人都想不劳而获,什么恶心人的嘴脸!我真是瞎了眼,当年才嫁给纪景洲那个短命鬼!!”
“你还有脸说别人贪得无厌,你们董家人又好得到哪里去?!”
纪三夫人气的浑身哆嗦,对着董玉珍破口咒骂:
“我才是瞎了眼,叫景洲娶了你董玉珍这么一个破鞋!”
‘破鞋’两个字,彻底刺中董玉珍。
她脸色乍青乍白,眼睛猩红死死盯着纪三夫人,抱着襁褓的手,紧到指尖险些抓破了缎面。
“...你真当我不知道呢?新婚夜,你连个落红都没有!你早在外面不知道跟什么野男人给厮混过了!”
“你们董家,为了攀上帅府的亲,坑惨了我的景洲!”
“要不是为着景洲的颜面,我才忍不下这口气!”
纪三夫人气狠了,红着眼什么话都往外说。
“...就你这样的,要美貌没有,身段儿又干扁如柴,能力能力拿不出手,生意上根本帮不了景洲,现今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怀个孩子还养不住!”
“你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克父克母还克死丈夫,甚至克的我三房断子绝孙!”
“景洲就是娶了你回来,我们家才事事不顺!”
“还有脸惦记我的家产,呸!不自量力!”
“照我看,再留着你,我的孙女儿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你给克了!”
“董玉珍,我老婆子就算是今天死在这儿,也得拉你这丧门星下去陪葬!”
“来人,给我来人!”
董玉珍被她疯癫的样子吓地怔了怔,见门外进来两个长工和老佣人,她下意识抱着怀里的襁褓往后退。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纪三夫人靠在软枕上,气喘吁吁冷笑了声:
“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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