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佟海涛被林放这番连珠炮般的反诘顶得面红耳赤，尤其最后那句“渗透成筛子”和“最大的嫌疑”，简直像两把尖刀捅在他心窝上。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放脸上，“姓方的！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倒打一耙！老子情报处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林放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将这把火烧得更旺……
“笃笃笃。”
恰在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对峙。
“进来。”
门被推开，秘书赵刚侧身让进一人。来人正是“剃刀”吴天雄。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身黑色制服上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污渍，散着一股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儿的怪臭。
吴天雄的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内的三人，与佟海涛对视了一眼后，才在周铁林面前站定道：“报告佟处长，周主任！马三……死了。”
“什么？！”佟海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马三居然死了！怎么死的？招出什么没有！？”
吴天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佟处长，那小子……骨头软嘴却硬，上了几轮‘水钢琴’和‘老虎凳’，熬不住刑，一口气没上来，就抽过去了……”
他避开了佟海涛询问的目光，补充道：“阿福和阿贵，还有那个卡车司机，也都审了。招了一堆偷鸡摸狗、倒卖物资的烂事，跟通共……没半点关系。”
“废物！折腾了一夜，就审出些鸡毛蒜皮？人还给我审死了？！”
佟海涛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灰白，气得直骂娘，他寄予厚望的突破口，就这么生生憋死在刑讯椅上，这结果比直接打他的脸还让他难堪。
而逢此良机，林放自然不会忘记补刀：“马三居然死了？！他可是佟处长你的得力干将，负责看守牢房，更是老张‘尸体’处理的第一经手人。他这一死……啧，线索可不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佟处长可真是好手段呐！”
林放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佟海涛最敏感的神经，“线索断得干干净净”几个字更是带着刺骨的嘲讽。
佟海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指着林放的手都在哆嗦：“方林！你…你血口喷人！马三的死是意外！是吴天雄那个蠢货下手没轻重！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借机污蔑！”
“污蔑？”林放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毫不退缩地迎向佟海涛喷火的目光，“佟处长，我只是陈述事实。马三死了，死在你情报处自己的审讯室里，死在追查活阎王的关键当口！他是你佟海涛的心腹，他负责看守水牢，他亲手处理了‘尸体’！现在他人一死，所有指向情报处内部的问题都成了死无对证！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干净’？”
他向前逼近一步，气势逼人：“还是说，佟处长你急于灭口，是因为马三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
佟海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放，被噎得说不出话：“你……你……你……”
“够了！” 周铁林终于不再沉默，打断了他二人的争吵，“这里是76号，不是街边泼妇骂街的弄堂口！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让下面的人听见，还以为我们这里在唱大戏！”
“可……”佟海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铁林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思忖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方林说得没错，情报处是该好好梳理梳理了，瘸腿老张和董宏亮这两件事，情报处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彻查内部，挖出蛀虫！否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佟海涛如遭重击，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周主任，我……”
“闭嘴！”周铁林再次出言打断，“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是戴罪立功的时候！”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放：“方副处长，你行动处也不能置身事外。情报处现在一团乱麻，人手捉襟见肘。正好，我手里刚接到一个线报，需要立刻核实处理。”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推到桌子中央：“静安寺路，慈云斋素菜馆，今天下午三点，会有中共地下党的人在那接头。情报处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行动处去办。方林，我要你亲自带人，给我盯死它！务必把人给我带回来，要抓活的！”
林放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接过文件，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地址和时间。
“是！周主任，保证完成任务！”他立正，声音干脆利落，带着行动处特有的干练。
周铁林盯着林放的眼睛，加重声音道：“记住，我要活口。接头的这两个人，对我们挖出上海地下党的网络，至关重要，可别让我失望。”
“属下明白！”林放重重点头。
佟海涛怨毒地盯着林放的面孔，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时，周铁林冷冷的声音传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给你泡茶吗？滚去查你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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