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逼得面不改色的叶鸿栋都爆粗口，这反应让方景山笑了。
他扯了扯衣袖，随手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一条腿伸直，某种样子有着江肆年的影子在，痞帅痞帅的。但是他和江肆年最大的不同，那就是江肆年有着一份随心所欲在，而他被困住了太多，沉浮在这嘈杂的人世间，被推着往前走。
他遥遥和叶鸿栋望着，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笑，弯了的眉眼冲掉了他几分戾气，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学生，还有着稚气。
“要不你多骂几句，趁着我还在。”
他略带真诚。
叶鸿栋只当他有病，俯视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和发白的唇，皱眉：“上来。”
他怕引起什么误会，多加了一句：“给你上药。”
方景山怔然，多看了眼背过去往里走的叶鸿栋，失神了一会。
这书呆子，还会关心人了。
不过他也没拒绝，有人关心多好，还能看书呆子暴躁，有趣极了。
方景山可不会承认，在这么多年的光阴里，叶鸿栋是唯一让他有兴趣的人了。
踏着楼梯上去，方景山就被人扯着强制坐在床板上，他刚想起来，叶鸿栋一个冷眼过来，他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
“书呆子，这床很脏……你不会不知道吧？”
方景山脸色一言难尽，想到等会自己可能顶着一屁股的灰和别人谈生意他觉得尴尬。
叶鸿栋没接话，继续在自己那破书包里找东找西。
方景山叹口气，虽然他觉得叶鸿栋就是故意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个文人，不跟自己一样是个莽夫呢。打不得揍不得，骂……他大概率是被骂的那个，还听不懂他骂的是什么。
方景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补补功课多认识些字了，不过想到那些蝌蚪大的字密密麻麻的，他就抖了个哆嗦。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他干不来。
多年后的方景山回想到这一幕时常会觉得好笑，那个时候打打杀杀让他身上血腥味和戾气很重，他经常会不请自来到叶鸿栋办公室霸占着位置，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算是修身养性。
只不过那时他就是佛口蛇心，说着慈悲为怀的话，干的是最心狠手辣的活。
叶鸿栋那时也不管他，坐在另一边做着自己的工作。偶尔烦了，直接把人赶走。
如若针毡在满是灰尘的床板上，方景山见叶鸿栋拿着东西过来了，往外挪的身体停住了，坐姿相当不好看加怪异，挺滑稽的。
叶鸿栋跟看傻子一样看他，“手伸出来。”
“哦。”
方景山伸出手又撤回，藏起来，“不要钱的吧，我可给不起。”
叶鸿栋咬牙切齿，他发现了这方景山就是来克他的。
“不用。”
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就行，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方景山给出手，当衣袖被拉起，雪白的纱布已经完全浸透成红色，他眸光暗了暗，那群人，还真是该死呢。
叶鸿栋扯开纱布，当看到触目惊心的刀伤时不免僵了一下身子，他敛下眼，小心处理伤口：“怎么弄的？”
“打架。”
方景山紧盯他，不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言简意赅。
叶鸿栋对于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表示不满，手上力道大了些。
“嘶！痛，叶鸿栋你想谋杀老子。”
叶鸿栋不理会，见他叫得精神还不错，力道就没有收回。
“死书呆子！”
方景山口上不停，骂骂咧咧。
叶鸿栋没跟他计较，或者说早就报复回去了，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这是我之前受伤用的药……你再动我就全撒上去！”
叶鸿栋说到一半，直接威胁不老实想跑路的某人。
方景山呲着牙，这什么鬼药，这么酸爽，痛死他了。
被呵斥住，方景山看着叶鸿栋的细胳膊细腿唉了一声，乖乖坐回去。
“行！你弄！弄死我得了。”
他摆烂了，这人怎么还管起他来了。
见他安分下来，叶鸿栋才没有继续折腾他，快速给他上药包扎。
这些东西还是之前自己兼职受伤的时候一步步准备的，最严重的时候他也跟方景山一样，手上一个大口子，他没怎么注意，后面伤口感染发烧了好几天，直接耽误了他的学习进度。
这让他之后学会好好保护自己了，不然耽误事情得不偿失。所以这次见到方景山这般，让他下意识想去处理伤口。
“好了。”
随着叶鸿栋这话，方景山直接跳起来离得他远远的。
“果然有文化的人就是惹不起。”
他小声嘀咕着。
叶鸿栋听到了，没做表示，收拾东西去了。
“走了走了，带你过去我还有事忙着呢。”
方景山把这短暂相处当是自己休息时间，原本的休息时间他放弃了，直接去工作。
他算好了，嫂子生产坐月子这些时间江哥肯定先照顾为主，自己要是活干少了，到最后还是给江哥补，想着他那么辛苦方景山就不同意。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提前弄妥帖才好。
叶鸿栋跟着出来，办公的地方单独一栋楼，方景山路上和他说了大概的情况让他知晓。
到了办公室，里面三三两两几个人在干着活，瞧见门口有动静发现是方景山后喊了句方管事。
方景山点点头，收起了不正经，严肃着脸，“这是新来做账目的新人员，叫叶鸿栋，你们多带带他。”
“好的，管事。”
“行，方哥带来的人，我肯定教。”
“呵，什么不入流的都进来了。果然是厂子要到头了。”
在一群好话中，有一个格外刺耳，方景山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厂子到头，您不也失业了。”
“哼！”
穿着白色衣服，把自己包裹严严实实的老者冷哼一声走了，没给方景山半点面子。
“这是糕点研发的米老，世代做糕点的，大半辈子在这个厂里干活。你别理他就行，实在不爽骂回去。”
方景山友情提醒：“别把人气着了就成，不然咱们产品可就难了。”
“诺，那个就是带你的师傅，角落那个，一堆账本挡着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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