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淅淅沥沥。
此时,白豌撑着一把小破油纸伞,走回兰园。
他十分庆幸,幸好已经将陈俞安排进了自家屋内。否则那破烂房屋,怕是支撑不住。
至于兰园,他本是不想回的。
既然已经不想恢复那并不好的记忆,那么纠缠这凌家面首也没什么意思。
签了契又如何,他本就是无赖,大不了就被关进牢里罢了。
但是那陈俞一下就说漏了他在兰园做工的事情,白老爹深感欣慰,居然把他赶了出来。
非说要回东家这里鞠躬尽瘁!真是气死!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这凌子辰不和自己相认怕是有别的原因吧!
不管是因为苦衷还是别的!既然人家三番五次说不认识自己,干嘛还往上凑!
雨水密集,交织成线,完全看不清路。
白豌勉强撑起伞,仔细辨别方向,才走到了兰园的门口。
他刚刚走进去,有个温润清脆的声音却响起。
“阿白,你回来晚了。”
白豌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凌书墨撑着一把白伞,身着青衣立在那里。
低眉浅笑的青衣男子,眉眼依旧如墨如画。眉眼间还有那一丝丝的英气,实在是个端方俊雅的公子。
他不禁觉得这人明明是个男子,却被人当成女人养成金丝雀,真是可惜了些!
还有大晚上的,他不用去陪凌员外吗?
于是,白豌探着身子朝其身后看去,又向里屋瞧了瞧。
看着这人举止怪异,凌书墨道:
“你在看什么?”
“凌员外啊!”白豌嘟哝了一句,“他人呢?怎么就让你单独出来了?”
话罢,他一下便朝着里屋走去。
凌书墨薄唇微微张开,并不理解他的话。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是指的凌翰。于是,微微笑了一下:
“他在西厢房休息。”
白豌疑惑丛生:“你在东厢房吧!隔的真远呐!”
对面人实在不知道这人在感慨些什么,面上斯文有礼:“你要不要尝尝这新的菜品?”
“啧!”
白豌又看到那黑乎乎的汤药,尽管味道其实是很不错的。
他想起老爹的话,所谓鞠躬尽瘁。光是做试吃食的人,好像是偷奸耍滑了些。
看着这人为了自己的生计讨好恩客,被人养在屋里,失了男人的尊严。还想方设法的讨好凌员外,连自己这样试食人都这样礼遇。
白豌没来由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虽说自己过去极有可能是痛苦的记忆,但是不至于比这人还艰难吧!
想到这里,白豌将药膳一点点吃尽。
然后,他难得的对着对面感慨道:“这鸡汤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不能就这么做!因为颜色实在是不好看!要注意卖相!吃的人才会高兴!”
凌书墨闻言,了然的点点头。
随即,他十分老成的对着这人道:“百日轩有青色碟子,比这白碟子好多了。”
“青花寿茶盏,天青雨色,尽是浮烟雨客。”
凌书墨轻笑,这诗词配上他君子端方的气质,让人看了实在移不开目光。
“你…你还蛮有文采的!”
白豌忍不住心里苦笑,看来只有自己目不识丁啊!他也好想在人前那么花里胡哨的说诗词歌赋。
看看人家都什么境遇了,还会诗书礼仪!
不像他!
于是,白豌问道:
“你叫凌子辰?”
凌书墨嘴角微微颤抖,细长的眼眸有了神采。还以为月白已经恢复了什么记忆。
“我听阿砚说,你现在改名叫凌子辰了。之前是蔡州人,为了做工才来到白云城!”白豌放下药碗,坐在一旁椅子上。
闻言,凌书墨却是眼中一黯,些许失望的看着这人。
然后,白豌面色微微发红:“我知道你是为了活着,不得不委屈自己呆在兰园。虽然有钱,但是却没了当男人的尊严。
我听王胖子说过,你这身份的多半都不是断袖。实在是可怜啊!”
对面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身份怎么就没了当男人的尊严?
至于断袖,他自问自己也的确不是什么断袖。
君子之间惺惺相惜,知己情深并非男女之间情谊能断言。
他自认可为知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也可为知己折笔断翼,封丹青。
这头,白豌却是迷迷糊糊道,开始胡言乱语:
“老子不是断袖,所以也不理解应该怎样讨好恩客。除了帮你试吃,也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我帮你也只是想要你告诉我身世!”
“我总觉得我以前肯定认识你!”
“可神医说的那些不好的记忆,我又不想想起来!就是怂!”
……
就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昏昏睡去,脸也红的厉害。
凌书墨赶紧将其不安分的脑袋护着,靠在椅背上。
然后,他将药膳碗碟拿近鼻尖处,无奈的叹息。
“阿砚,你在里面放了千醉酿是不是?!”
就在他刚放下手中的碗碟之后,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男子,步履轻快,十分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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