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着赵乾贺和赵如锡，父子俩隔空对视一眼的眼神中全是火花。
“如锡，你……就算如惠有错，但她始终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她还是未嫁人的姑娘，脸面很重要。你这样打她，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同样当了半天哑巴的许嘉月，在看着赵如惠肿起的脸时还是心疼了。
她跑过来，将她从赵如锡手里抢过来，小心的伸出双手轻轻的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惠惠，疼吗？”
在赵如惠断线的眼泪下，头一回许嘉月不顾形象转头瞪了赵如锡一眼。
赵如锡根本不关注她，他一直看着赵乾贺，看着看着，他对他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很冷，冷得对面的赵乾贺都有些怕。
“你……你还想干什么？”
赵乾贺一直是没有底气面对这个儿子的，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我才想问你，你想干什么？任由你的女儿欺负我的媳妇？怎么？你真当我赵如锡是死人吗？我警告过你，我的生活你别想指手划脚。你对我不满意，就直接对着我来。对一个女人使这种下作的手段，呵呵……赵乾贺，你真是出息了。你信不信……”
“如锡，这是你爸啊。你……咳，咳……”
赵如锡骂人正骂得起劲儿，再次出现的虚弱声音这一次总算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所有人顺着声音转头，才发现床上的赵老爷子已经醒了过来。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父子俩，拼了命的想要坐起来。
可却因为身体太过于虚弱，好几次起身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爸，你醒了？别动，别动，你好好的躺着就好。有什么话慢慢说。”
赵乾贺离着老爷子最近，在老爷子最后一次跌倒后上前一把按住了他。
旁边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赵如锡，也收敛了脸上的怒意，上前几步跪坐在了老爷子床前。
“爷爷，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赵如锡伸出手按住老爷子的上半身，拉过他腰间的被子盖到了他的胸前。
“咳，咳，咳……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儿？如锡，如惠再怎么不对，都是你的妹妹。你可以教她，说她，但别动手。姑娘家，脸面很重要。”
老爷子还没有忘了刚才孙子对孙女动手的样子，他伸出他那双枯瘦的手一把抓住如锡的手紧紧的握了握。
不等赵如锡反驳解释，他又拉过赵乾贺的手，将父子俩的手拉到一起。
“你们是父子，是血脉至亲。谁都没有你们的关系亲近，再大的仇怨都放下吧。如锡，爷爷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答应爷爷，过去的都过去了，放下了，好不好？啊？”
老爷子满脸期盼的看着赵如锡，眼睛里的光明显有些萎靡。
他这个样子，看在赵如锡的眼里除了心疼，还有不甘。
他永远忘不了，母亲带她离开北城的那个冬天。
忘不了，母亲萧瑟的背影，也忘不了，她至死都闭不上的眼睛。
“如锡……答应爷爷，答应爷爷吧。”
老爷子在等待多时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承诺时，有些急了。
他再次想要起身，拼命抓着儿孙的手，借着两人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坐了起来。
“答应吧，爷爷活不了多久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原谅你爸，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别再为了过去的人和事，节外生枝了，好吗？”
“老爷子，你不觉得你这个行为有些强人所难吗？一家人？你们真有把赵如锡当成一家人吗？你若真当他是一家人，是你的孙子，你会这样为难他吗？你拖着病体祈求你的孙子，就没想过，这是对他的一种道德绑架吗？”
安北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她蹭的起身来到床边，一把抢过被赵老爷子紧紧握住的赵如锡的手。
她用力将他拉了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后。
“你口中的过去人和事儿，是你孙子的亲妈。你让他和和美美的和家人过日子，那你怎么不让他们对他客气一点儿。刚才的情形你没看到，过去你那几个孙子怎么对赵如锡你不知道？你们一直以来装模作样的对他好，是不是就是盼着这个时候。用你们过去对他那点“养育之恩”来拿捏他？这样算什么？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吗？笑话。”
安北宁是真的气狠的，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刮对方的脸皮。
到最后，她的视线绕着屋里的所有人一圈之后，看向了赵如锡。
此时的她温柔又坚定，冷静又果断。
“赵如锡，家人，并不是用血缘来衡量的。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孩子们。”
安北宁轻轻的拉起他的双手，紧紧的放在了她的胸前。
她让他感受她胸口的温度，更感受心跳的力量。
“过去的人和事，不用别人来告诉你该放下还是记住。而是应该跟随你的心，你问问它，想怎么样？是报仇？还是遗忘，咱们听它的。”
赵如锡久久的看着安北宁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温柔而缱绻，热烈又深情，好像要把她刻在脑子里，记在心上一般。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此刻只想捧起她的脸，狠狠的亲她一口。
好在，最后的一刻，赵如锡回过了神。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站定后，他抬头看向了床上的老爷子。
“爷爷，我答应你的要求。”
赵如锡的话一出，赵老爷子和赵乾贺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只是他们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赵如锡又开了口。
“不过，我也有条件。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我，看不上北宁。那以后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吧，赵如锡从此以后不是赵家了，只是武家人。我会尽快办好改姓手续，以后我不叫赵如锡，用我妈曾经给我取的名。我叫武长卿……”
赵如锡的话一说完，一屋子人都变了脸色。
赵老爷子和赵乾贺父子脸上的笑直接僵在了脸上，而另一边的许嘉月和赵如惠却是乐开了花。
只有安北宁，有些心疼的轻轻抱了他一下。
这悲催的男人啊，还真是可怜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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