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忆星辰平和的语气，眼眸深邃悠长，他似乎有洞察天地万物的本领，“你不问我有没有解药解你的毒？”
“那老先生可有解药？”
老人微微一怔，“你明明知道，只要拿下药物流通权，以你顺河忆府的势力，一样可以屹立不倒，何必多此一举横插一脚，赢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输了，可是一败涂地，商人涉政，这是大忌。”
“商人不涉政，可商人也有国。”
忆星辰补充道：“我忆家在天子脚下享无边富贵，百世繁华，不能继承祖辈忠魂，是不忠不孝，于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是忘恩负义。这样的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的人跟着对的人就是对，其余人选的，就是错，政治，又哪有对错？”
“我只知道，有流血，有暴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就是错。”
“自古以来，王权斗争哪能不流血？”
“我管不了从前以后，但是现在，我有我想保护的人。”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半分浑厚，“你知道，一个月内你师傅很有可能救你性命，年轻人，要惜命。”
忆星辰却问，“活下来就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百姓去送命吗？”
老人拿出一封泛黄的信笺，推到桌面上，他看着鹤发童颜的老者，突然有了自己的疑问。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帮你？”
老人戳破他心里所想，他淡微笑道，“因为我想找一个继承人。”
忆星辰看着他，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跟我走，我给你一个新名字，新身份，只要你要放弃现在的一切。你以男人的身份活过，也知道建功立业多么重要，你可以选择，但是你要知道，只有留下是生，离开必然会死。”
二人四目相对，深邃的眸子谁也看不穿谁，冷风吹过心头，他说，“生死有时候或许没那么重要。”
“我很好奇，一个小女子会有什么能耐。老夫见过世间万千，想找一个人继承我的衣钵。天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会有黑市，黑市，是一个地下王国，在这里，你会是新的霸主，超脱王法，号令群雄，一呼百应，没有人能把你怎样。”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还会在乎什么王权富贵？”
“你当真什么都可以舍弃吗？那么那个女人呢？”
这一句话，戳中他的软肋。
忆星辰沉默片刻，道，“不能。”
老者微微停顿片刻，“你不怕死吗？”
“怕，昨晚半梦半醒之间，我梦见自己死了，我看到她们走到悬崖边上，眼看就要落下去了，我拼尽全力想要拉住，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梦醒时分，汗水沾湿了衣裳。”
泪水在他眼里打转，他又矫情了。
“我以为我从不怕死，但是这次，我真的怕了，我怕我死的太匆忙，留下亲人孤苦无依，昨晚我特别怕自己长睡不醒。”
他看着老者，目光忽而明亮。
“我怕死，但是我更怕死后我的亲人过的不好。我这一辈子，若想保护的人好过，死又何妨。”
他终是婉拒了老者的好意，收下信笺，屈身作别。
“我做好了死的准备，只要活着的时候不留遗憾。”
临末了，老者感叹，“你终究是输给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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