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可没说抵赖！”
李毅摇了摇手。
事情的经过李毅大致已经清楚，最开始俎县的百姓依靠自身田地基本都能做到糊口，这可不符合权贵的利益。
于是孙大县令大手一挥，所有土地的税收增加三成，由原来的五抽其二，变成了五抽其三，百姓们辛苦一整年，大半的粮食都被强制收走。
不愿意交纳税粮的，就会被衙役抓回衙门，先一顿暴打，再关进大牢，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为了能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向权贵们借粮度日，权贵们也乐意借，因为这利息之高，足以让他们眉开眼笑。
所借粮食，百姓们只能等下一年秋收后去还，奈何秋粮交纳税后本就不够吃，还要连本带利息还粮给权贵，于是欠的粮食越来越多，最后百姓无力偿还，只能拿祖传的土地去抵债。
就像冯二小一家，原本她家有五亩田地，年复一年，被折价赔偿，最后只剩下两亩，现在还被孙家全都收走，甚至还不够偿还，需要卖女儿。
孙杰闻言，以为李毅不会再插手，得意一笑：“不愧是侯爷，果然识时务。”
李毅看出来孙杰的想法，也不气恼，紧接着开口：“但不代表我不会插手，冯家树的事本侯管定了，你可有意见？”
“你…！侯爷，我劝你不要自误。”
孙杰阴沉着脸，他孙家不怕李毅，但也不想直接和李毅作对，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利益还不够大。
“就你还不配让本侯让步！”
李毅冷哼一声，然后紧接着说道：“二小，把借粮契约拿出来本侯看看。”
听到李毅的话，冯二小看向冯家树，后者虚弱点头，然后冯二小从枕头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旁边的柜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张黄色的草纸。
所谓契约，其实就是借条，上面写明了什么时候借了多少粮，利息是多少。
李毅大致看了一遍，心头估算了一番，当即冷笑，孙家的心太黑了。
“罗云，看看，尽快算一下。”
李毅吩咐道。
在月亮湾的时候，李毅见罗云脑子灵活，就教了他算术，如今，一些基本的运算已经难不倒他。
得到命令，罗云当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算盘，上下摇晃了一下，开始拨动起来，郑杰站在旁边阴晴不定的看着，没有说话。
不多时，罗云停止手指拨动，明显是有了结果。
“侯爷，算出来了，二小家前两年借了郑家总计十石糙米，利息的话是三十石另一斗，总计四十石一斗。”
一石等于三十斤，一斗为十二点五斤，也就是说冯二小家这两年总计借了三百斤糙米，需要还一千两百多斤，妥妥的黑心高利贷。
按俎县糙米的价格，一斤为二十文，冯二小家相当于欠了孙家二十四两银子，李毅提前问过冯二小，她家的地是乙等田地，一亩的价格为十五两银子，两亩田地足以偿还债务。
“算得可有误？”
李毅朝着孙杰看去。
“算得是没错，不过，这是按旧的利息计算的结果，现在的话，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孙杰虽然惊讶罗云这么快计算出结果，不过丝毫不以为意，冯家树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了压榨空间，今天谁也别想阻止他把对方榨干。
“签字画押的契约你们想作废？”
李毅的眼神微冷，已经产生了一丝杀意。
“侯爷说笑了，不是作废，是调控，我孙家只是根据行情对利息做一些变化而已。”
孙杰摊摊手，表示这一切合情合理。
“谁给你们调控的权利？契约从签订时就已生效，只有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更改，二小，你们同意变动利息吗？”
冯二小在李毅的注视下当即开口反对：“侯爷，是孙家单方面改的，我们是不同意的。”
有了李毅撑腰，冯二小的胆子也大了很多，敢站出来大声反对。
“看到了吧！私自改动利息，今日你最好给本侯一个解释！”
雍关的经历让李毅严肃时自带威严，冷凌的气势压得孙杰不自觉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如此，孙杰依然强装镇定。
“哼，侯爷，他借的是我孙家的粮，我孙家想怎样就怎样，当然有权改动利息。”
孙杰硬着头皮直视李毅，像极了仰着脖子争斗的鸭子。
闻言，李毅不禁冷笑，当即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且问你，本侯是当今陛下亲封侯爷，是与不是？”
“是！”
不知道李毅此话打的什么算盘，但其说的都是事实，由不得孙杰说不是。
“那好，陛下把俎县赐予本侯作为封地，是与不是？”
“是！”
孙杰还是没能弄清楚李毅的打算，不过心里隐隐有预感不是好事。
李毅突然换上笑脸：“你明白就好，我且再问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是与不是？”
闻言，孙杰想反驳却也没有反驳的理由，毕竟李毅站在道义的高处，他一旦反驳，万一被对方扣上目无法纪，意图谋反的罪名就不好了。
想到这，孙杰硬着脖子点头：“是！”
“那俎县是陛下赐予本侯的封地，本侯觉得孙家田地太多，需要调控，本侯单方面宣布孙家必须拿出一半田地给到本侯，你可有意见？”
李毅话还没说完，孙杰就勃然大怒：“你敢！”
李毅脸上的笑容褪去，朝着孙杰一步步走去。
“本侯有何不敢，俎县是本侯的地盘，本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一个无官无爵之人，胆敢呵斥本侯，言语对本侯不敬，该当何罪！本侯是陛下亲封忠义侯，你孙家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你孙家不敢的？”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面对李毅的步步紧逼，孙杰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心脏疯狂跳动，好似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我没有，你胡说！”
孙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急得双眼通红。
“哼！还敢称呼本侯为你，我看你眼中丝毫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李毅每一句都不离陛下，让孙杰有苦难言，根本反驳不了。
“我真没有，侯爷不要信口雌黄！”
见效果已经达到，李毅没有再紧逼，适当就好，太过，容易狗急跳墙，李毅脸上又换上笑容。
见此，孙杰脸色巨变，他摸不准李毅的套路，只能在心里吐槽，这人是狗变的吧，变脸像翻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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