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杜鹃啼血，传说杜鹃昼夜悲鸣，啼至血出乃止，足以说明心间何其哀痛！
这个名字很美，甚至还带着无尽的诗意。如今，这四个字用在了谢老头儿炼制的毒药上，宫羽却完全感觉不到其间的诗意，只是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谢老头儿面色狰狞，额上青筋暴起，接着便见他双眸渐渐血红，两行血泪毫无征兆间便流了出来。
宫羽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即便她平日里行事凶狠，和其他孩子争勇斗狠时也见过血，但像谢老头儿这样的，却着实将她吓得不轻。但此事乃是她自己提出的，如今不管心中如何惧怕，面上却还要绷着，假装见怪不怪的淡然模样。
谢老头儿面色惨白，冷汗如瀑。他浑身颤抖着看向宫羽，“如何……这、这毒是真的，老夫没有……骗你。”
宫羽绷着脸，“确实是真的，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你的。”
谢老头儿勉强笑了笑，便颤抖着手摘下一瓣绿色七瓣白兰的花瓣放入口中。宫羽紧紧看着他，却见那绿色花瓣进入谢老头儿口中，空气中蓦然飘来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这花香清淡怡人，余韵悠长，闻之只觉得精神一震，疲态顿消，仿佛这一下子有使不完的力气。
宫羽正暗暗称奇，却见谢老头儿面色已回复红润，正抬袖将脸上的血擦干净。而那双原本之前显得木然浑浊的眼睛，此刻看来竟是仿佛投入了万千星辰，衬得谢老头儿原本老态的身体竟也仿佛年轻了十岁！
宫羽眨了眨眼睛，心中宛如掀起惊涛骇浪。她看向那七瓣白兰，这可是好东西啊！又看了看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心想这些若是都变成自己的，那不是发财了！
谢老头儿面带微笑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如何？老头子我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你应该不会反悔吧。”
宫羽睁大眼睛，双眸亮得惊人，“拜你为师，这些都会传给我么？”
谢老头儿正了正衣襟，昂首傲然道：“你若拜了老夫为师，你便是老夫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些绝品异花仙草，你若是喜欢，便是都给你又如何。”
宫羽简直笑眯了眼，这便宜师父出手倒是真大方啊！于是，她想也不想，直接便跪地叩首，大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哈，乖徒儿，快起快起！”谢老头儿终于开怀大笑，老怀大慰的将宫羽从地上扶起，眼中的喜色真是藏也藏不住。
宫羽仰头看着他，“师父，这拜也拜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礼物了？”
谢老头儿一愣，看着自己这个模样乖巧，偏生脾气古怪的徒弟，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
宫羽一看他表情不对，立马翻脸道：“你不会就想白白收我为徒吧？”
谢老头儿苦笑着道：“你还别说，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收徒，可怎么知道竟还要准备收徒礼。”顿了顿，见宫羽脸色愈发难看，连忙赔笑道：“这样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宫羽斜了他一眼，“我说我想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你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能给我什么？”
“呃……”谢老头儿顿时被噎得不行，刚要反驳，宫羽却一下子笑起来，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这样吧，你若是能满足我一个好奇心，我就不问你要收徒礼了。”
谢老头儿奇道：“什么好奇心？”
宫羽神秘兮兮看了看四周，凑过去低声道：“你手中那个稀奇的宝贝。”
此话一出，谢老头儿脸上笑容顿失，双眸中似乎有一道杀气一闪而逝。宫羽只觉得那一瞬间脸上竟有一种刺痛之感，她连忙后退数步，警惕道：“你做什么？”
沉默数息后，谢老头儿才似乎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看着宫羽，“你想知道？”
宫羽被他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再看，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是开个玩笑。”接着她连忙转移话题，一指那七瓣白兰，打着哈哈道：“这花该浇水了，我去浇水啊。”
说着，已经飞快的抱起那盆花，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就在这时，谢老头儿深深吸了口气，冲她招招手，“过来。”
宫羽抱着花一面不着痕迹的后退，一面勉强笑道：“不了不了，我还是不要知道了。”
谢老头儿脸一板，“你过来不过来？”
又被那种杀气盯住的感觉让宫羽顿时敢怒不敢言，真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踩中了这老头儿挖的坑。明明一个木头脸的老头儿，怎么突然只见就变得这么凶了？
宫羽欲哭无泪，小心翼翼走过去，“你……你干嘛？我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谢老头儿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古朴的木盒。这木盒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表面被摩挲得光可鉴人，可见这东西经常被他拿出来观看。
“这东西乃是多年前老夫与友人一同闯荡江湖时偶然得到的，老夫研究了半辈子，也不知这是何物，想来不是它的有缘人。”他叹了口气，“今日你既成为了老夫的徒弟，这东西等到老夫百年之后，自然也是你的，不若今日便传给你吧，望你在将来的日子里，可以替老夫找到答案。”
宫羽接过那个木盒，心间激动，暗暗猜测着里面会是什么。这么小的盒子，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太大。
会不会是一块来历不明的星石？或者一颗不知药性的丹药？再或者是一棵从未见过的仙草……
种种猜测在宫羽心间一晃而过，伴随着逐渐加快的心跳，她慢慢打开了木盒——
一颗干枯的黑色种子静静躺在白色里衬之上，看起来像老鼠吃饱喝足之后留下的一颗老鼠屎！
宫羽毫无感情脸，“对不起，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谢老头儿连忙一把拉住她，“这真是宝贝啊，我没骗你。”
宫羽：“嗯，我知道，那是宝贝。”
谢老头儿无奈道：“我知道这东西看起来实在不像宝贝，但是它确实就是啊。”
宫羽深吸了口气，“嗯，我相信你，现在可以先放开我么？”
谢老头儿道：“刚才老夫已经说过这东西传给你了，如今你就收下吧，为师还有事，该去忙了。”
说着，并不给宫羽反驳的机会，直接将那木盒往她怀中一塞，转身像是被猛兽追赶一般飞快的溜了。
宫羽看着木盒中那颗犹如老鼠屎的种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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