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壮，开门，我送饭来了。”
徐小可站在东厢房门口，手上端着一个小簸箕，里面是给李师傅准备的早餐。
“嘎吱”一声门开了。
“姐，李爷爷喝完药睡着了。”徐壮壮垂下脑袋，“他看着好难受！”
徐小可心里一揪，肯定是昨晚淋雨着凉了，老人本来就受了伤，体质虚弱，哪经得住那么大的雨！
踮起脚尖往里瞧了瞧，严大夫坐在窗子底下正在捣鼓药箱子，唐大贵则站在床头盯着李师傅，表情严肃。
徐小可轻轻碰了碰徐壮壮的胳膊，“你先端进去问问严大夫，顺便等会儿叫他们出来吃饭。”
昨晚他们那么晚才回村，指不定连晚饭都没吃，再怎么担心病人，也得先把自己的肚子照顾好啊！
等徐壮壮接过小簸箕，徐小可又转身走进了堂屋，院子满地泥泞，今早要在堂屋里吃饭，杂七杂八的东西必须先收拾下，不然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屋子里跟外面一样，也是泥土地，鞋子上沾了水走在上面就打滑，加上今早应该是在屋里做的斑鸠叶豆腐，地面早就变得滑溜溜。
徐小可尖起脚，将各种大小的筛子、背篓、箩筐重叠放到角落里，锄头、铲子、砍刀之类的农具全拿去厨房门后藏起来，弄脏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木盆木桶，则直接被她搬去了后院。
又将桌子擦干净，拉到中间位置，四条长板凳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徐小可环顾一下堂屋，点点头，不错，终于看起来顺眼多了！
正得意洋洋之时，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影子，然后传来一道憨厚的声音，“可可，你起了？”
吓了一大跳！
徐小可急转过身，见是周虎，大声嗔怪，“舅舅，你怎么走路不带声！”
怎么跟壮壮一样爱吓唬人？
不对，外甥似舅，徐壮壮跟他学的才是！
周虎双手叉腰，咧开嘴大笑，脸上一点不见愧疚之色，反而觉得很好玩，终于捉弄到侄女了！
平时可可上面有两个老人护着，他跟可可也很少交流，相处少了，感情自然不像跟外甥们那样亲近。
正得意间，头顶突然被人狠狠拍了一下，“臭小子，找打！”
转头一看却是周老爹。
只见他横眉冷竖，虎目含怒，右手上拿着烟杆，一身气势扑面而来。
“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可可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跟小辈开玩笑，不要跟小辈开玩笑，你都当耳旁风了？”
越说越气，举起烟杆又狠狠敲了几下。
臭小子，都多大岁数了，不想着给我老周家讨个贤惠媳妇，天天跟小辈们胡闹。
眼里转为担忧之色，不行，晚上再找桂花说道说道，还是得找个儿媳妇管着虎子。
更重要的是，外孙、外孙女他是抱到了，可是孙子、孙女还没有着落啊！
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徐小可心情舒畅了，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苍天饶过谁！
周老爹越琢磨越觉得气不打一处出，满屋追得周虎屁滚尿流。
周虎没办法，只能拉过徐小可做挡箭牌，“可可，快别笑了，帮我拦着点你外公。”
“拦个屁，今天谁拦都没用，看我不抽掉你一层皮。”周老爹喘着粗气，一口怒气堵在嗓子眼，非得发泄出来不可。
“外公……”徐小可纳闷了，一个小玩笑犯得着动这么大气？
嗐，她哪知道周老爹心里那根刺啊！
儿子不讨老婆简直成了他的心病，之前忙着逃荒，又忙着落户开地，腾不出手收拾他，正巧今天找到宣泄口了。
“爹，爹，有话好好说，别打了！”
“好好说个屁，好好说你听得进去？”
“有本事你站住，先让我狠抽一顿出出气再说！”
两人你追我打，中间还隔着一块夹心饼干徐小可，可怜她小身板都快被挤成一坨烂泥了！
“怎么这是？周老爹快停下，虎子你也别躲了，都冷静一下！”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徐阿奶。
东厢房门口还站着几人看热闹。
汗，丢人丢到家了！
徐阿奶上前抢过周老爹的烟杆，“好了，吃完饭再说，虎子也这么大人了，怎么说打就打。”
眼神示意徐小可，“可可，收拾桌子吃饭。”
“哦！”
侧着身子一步步往门外移，周虎也跟在身后也溜出门。
周老爹还不罢休，抬脚就要追上去。
“好了，外人面前给虎子留点面子。”徐阿奶死死拉住他。
“面子？这么大岁数还不成亲，老子连里子都丢光了！”
一想到这事就头疼，在大槐村给他相看了多少好人家，偏他一个瞧不上，媒婆一上门影子都找不着！
徐阿奶拉着他坐到桌上，好声安慰，“放心，虎子的婚事我早托村里人留心，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问题不在这里，”周老爹愁眉苦脸，“他自己不愿意娶媳妇，请什么人白搭。”
徐阿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可不是，之前劝也劝过了，打也打过了，就是不同意成亲！
催得急了，干脆往林子里一钻，好几天不落家。
成亲早的，三十大几的年纪甚至能当上爷爷，他倒好，连媳妇都没有！
严大夫和唐大贵见终于安静下来，跟着壮壮进了堂屋。
“徐家阿奶，周老兄，实在抱歉，打扰了！”
老大夫穿的是周老爹的旧衣，早没了仙风道骨的气质，像寻常乡下老汉一样拱手打招呼。
两位主人家也忙站起身寒暄。
“严大夫客气了，快，上位坐。”
“是啊，严大夫，你可是我们大恩人，给可可治病、教我们采金银花、还教壮壮读书，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一件件列举出来，徐阿奶才惊觉严大夫竟帮了徐家这么多忙！
徐小可端着两盘菜走进来，提醒道，“阿奶，之前卤料药材也是严爷爷送的。”
“对对对！”
徐阿奶一拍巴掌，激动万分，直接推着他坐到上首，“您老坐这最合适！”
严大夫被一家人迎上了主位，留下一个唐大贵站在门口位置，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往常古板的脸上罕见多了几分尴尬，眼神迷芒，“我、我是不是不该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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