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的第一期国债以朝廷邸报的方式向全国进行了宣传，诸葛亮、内阁阁臣以及孟光，每人认购了二百万。
有了这四个人的带头，各级官员也拿出钱来或多或少的购买，每个人都当成了政治任务来完成，都没有打算一年后能拿回本息。
一亿四千万的国债，朝廷大小官员总共认购了四千万，还剩一个亿，就需要民间来消化了。
梓潼县把销售国债的告示张贴出来以后，全县都在议论，毕竟是新事物，绝大多数老百姓是不懂的。
由于大多数人不识字，告示张贴出来的同时，户房经承让何山给围观的老百姓宣读并做出解释，何山按字面意思解释半天，泥腿子们还是不懂。
不懂算球，何山想着，反正也没人买。
就在何山打算回县衙公房喝茶摸鱼的时候，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问他：
“差爷，这是不是朝廷向老百姓借钱的意思？”
何山想，总算有了一个明白人，于是停下脚步回答道：
“正是，朝廷为了百姓们的生计都把钱花光了，借点钱周转周转。”
何山的这一回答让人群炸了锅：
“啥子意思？朝廷都没钱了？”
“这还了得？会不会要加税了？”
“今年的粮税肯定会上涨了，难啊，还说今年丰收后攒钱把房子换成瓦房，看来又不行了。”
何山一看风向不对，这样议论下去，不要说卖国债，搞不好这批泥腿子要回家藏匿财产。
“一派胡言！”
何山厉声道。
“谁再造谣朝廷要加税，枷号示众三天。”
何山的恐吓有了效果，一群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们这帮没有良心的刁民，只会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这大半年以来，陛下的政策是多好啊。”
“春耕的时候，陛下想着穷人没钱买稻种，没钱雇耕牛，掏钱贷款给你们。”
“这些黄澄澄的铜钱难道不是朝廷拿出来的？”
何山掰着手指头帮泥腿子们回忆。
“这小额贷款的利息有多低，想必大家都清楚。”
围观的人中，有两三个是贷了款的，不由得点点头。
说到小额贷款这事不得不承认，官府的春耕贷款利息才5厘，而这国债的利息都有8厘。
如果去借高利贷，大概都是卖儿卖女还债的下场。
“第二，工程兵来修路，朝廷没征发徭役吧？”
“不但不征发徭役，还让大家做生意打工赚工钱。”
“自三皇五帝，以来，哪个朝代不征民夫服徭役？”
一群人也不得不再次点头认可，这些都是官府办的实事，谁都无法否认。
朝廷花的这些钱，都是用在了咱百姓的身上，没有拿去修宫殿造楼台，现在朝廷暂时周转不开借点钱，你们就要胡说八道乱造谣？
借的钱还要还利息的，是给你们机会赚钱。
不过，赚朝廷的钱，泥腿子们还是不敢想的。
自古以来只有百姓交粮交税供养朝廷，没有赚朝廷钱的好事。
何山见众人被他训斥老实了，就又想离开回去喝茶看邸报打发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差爷说得好极了，咱老百姓不能只占朝廷的便宜，不管朝廷的困难。”
何山吃了一惊，县太爷没说今天安排了托儿啊，这是唱的哪一出？
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金牛村的牛婶。
牛婶一边说一边向里面挤进来，人群立刻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自从小生意没法做了以后，牛婶本打算回家老老实实种地纺线，可没想到县里卢员外在金牛村的商号要雇佣女伙计，和工程兵中军做生意。
牛婶能说会道，人又精明，再加上也有做小生意的经验，和工程兵采买的人也熟悉，于是就被聘为女伙计，手下还有两名小丫头跟着一起照看卢员外的商铺。
这次卢员外也比较大方，工钱给得比平时高，还管一顿晚饭，只不过每天要干六个时辰。
除了卖货给工程兵，还要承接一些洗衣服和缝缝补补的业务。
卢员外给牛婶的工钱是一个月六石米，牛婶一算，虽说比自己经营少一些，但好的是不操心，没有风险。
六石米也够一家三口的口粮了。
于是牛婶干得风风火火，成了卢员外商铺的优秀伙计。
今天恰逢她休沐，牛婶想着到县城药铺抓一些补药，回家把老母鸡杀了，给老牛炖点补药，好恢复得快一些。
顺便一家人也解解馋，两个月没吃过肉了。
抓完补药的牛婶路过县衙门口的时候，看见大伙儿聚在一起，就驻足看了热闹。
牛婶挤进人群，到了布告栏前，一看讲话的是何山。
想着那天是何山放了自己，免了坐牢枷号的苦，于是打定主意今天要给何山撑撑场子，算是还个人情。
牛婶继续用自己家的事情向大家摆事实讲道理：
“陛下派工程兵修路的时候，我都愁得白了头。”
她用手指着鬓角的头发，其实都是乌黑的。
“我家那口子这几个月生病，做不了活路，小儿子也身体瘦弱。”
“如果要我们服徭役，家里是真没人，更没钱雇人代服。”
牛婶说到这里，脸上都写满了焦急，让周围的人看了都在替她担心。
“可是那天何大人来到村子，竟然告诉我不用服徭役，还能帮工程兵干活儿赚钱。”
“我都不敢相信这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听说书先生说，周文王都办不到修路让老百姓不服徭役。”
“可是咱大汉皇帝陛下就做到了，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牛婶说完，向着成都的方向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又说：
“还有更神奇的事，我家那口子的病之前看了三个郎中都说没治了，叫我准备后事。”
牛婶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酝酿情绪。
众人听着牛婶的故事，完全被她编造的剧情深深吸引，都想听老牛接下来的命运。
“这比天高的恩典一来，我家老牛的病奇迹般地好起来，再过半个月就能下地干活儿了。”
所有的人听了，都替老牛死里逃生感到无比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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