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林言正在教室外游荡。
他有考虑过要不要假扮成学生混进哪个要上解剖课的班级里，但是一看到每个教室里的学生的数量，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现实。
那个既是保安又是校长的家伙居然真的没有吹牛，每个班级里面也就几个学生，最多的一个班级，也只有八个学生。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混进班里。
很可能他刚进去，就要被万众瞩目。
这可不是什么刚开学老师还不认识学生的情况，课程表可是显示现在是第二周。
就算有社恐学生，老师还没记住人，但是数量绝对不会记错。
想了想，林言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门牌号。
很好很吉利的404，这就是今天早上唯二的解剖课了。
另一个在下一节课。
林言抬手敲门。
里面的学生已经到齐，却还有人敲门。
老师打开门的时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陈老师您好。”林言很有礼貌地说，“我是新来的解剖老师，但是不太熟悉课程，请问我可以在您这里听一节课吗？”
陈老师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林言非常有礼貌，也非常真诚，但是，并不能改变一件事。
他们老师之间是竞争关系。
林言学走了他的教学方法，如果今晚比他优秀，他就有可能被淘汰。
到了嘴边的拒绝，在看到林言的工作证的时候，咽了下去。
看到林言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孩子年纪一定不大，但是实际留意到林言工作证上写着的“年龄：保密”这一栏，就清楚了一点。林言还是个未成年。
这个地方，这点真的很好笑，成年的老师就写真实年龄，未成年就写保密，好像写了保密就不是未成年老师了一样。
陈老师叹了口气，说：“你进来吧。”
状似不经意间，他问：“怎么会来这里应聘？”
林言“啊”了一下，含糊道：“没处去了……”
他也没撒谎，的确是没有地方去了，当时的情况摆在那里，除了应聘进学校教书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活路。
陈老师没有多说什么，走到讲台那儿，拿了一张纸，递给林言，随手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
“你去那儿坐吧。”
他自然而然地把林言当成了自己的学生。
林言也很习惯的样子，拿着A4纸就走到陈老师指的位置上，坐好，翻开书包，拿出书本和纸笔。
……非常非常非常像学生。
陈老师看林言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眼神中带了几分愁绪。
他没有再对林言多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挂的钟表，说：“上课。”
“起立！”
“老师好——”
林言下意识站起来。
站完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学生了，来听课的老师其实……嗯？需不需要起立来着，他不太清楚。
谁家学生起立的时候还回头看一下在教室后面准备听课的老师有没有起立？
正这么想着，陈老师还没喊坐下，教室的门又被敲响。
陈老师愣了一下，手势示意所有人坐下，然后去开门。
他的表情，很明显的诧异，显然没有想到，除了林言之外，还有人敲门。
往常连个敲门的都没有，今天一来就来了两个。
“陈老师，”外面的人笑着说，扫了一眼教室，但因为陈老师的阻挡，他并没有看到林言。
而他也不在意陈老师有意无意的阻拦，舔了舔嘴唇，说：“这几天来了一批‘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陈老师脸上带了一些不悦，“方老师，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请不要拿不重要的事来妨碍我的课程。学生的学业更重要。”
“哈？”被他称作“方老师”的人讥笑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我还懒得管你呢。”
“你自己想清楚了，到底什么更重要。”
“学生？学业？哈，还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我警告你，你不去帮忙献上‘外人’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包庇‘外人’。如果祂知道了，你可就完了。我知道你不在意，你的家人呢？”
“为了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让家人伤心难过，未免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吧？”
陈老师一样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方应求，你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难道还指望着我们能回家吗？”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横矢中学，没有人能正常走出这所学校。”
提到这所中学的名字，方应求显得很焦躁，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可以出去的！只是以前他们那帮蠢货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
“那你怎么能保证，以前那些人里，像你一样的聪明人，不是这么想的呢。”陈老师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怜悯，缓缓道，“方应求，别在这里迷失了。做你自己。”
方应求一下哑火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老师，说：“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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