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指间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云为衫冰凉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没有挣脱。这无声的回应让宫子羽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云为衫轻声问，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她深知，宫唤羽虽死，留下的烂摊子却足够让人焦头烂额。
宫子羽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隐约的药味和焦糊气涌入。天光未亮，宫门内灯火通明，巡逻的护卫比平日多了数倍，气氛依旧凝重。
“第一步，是审。”宫子羽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审那些俘虏，尤其是那个魍阶。我要知道无锋此次行动的详细计划，内部接应还有谁，以及……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云为衫身上：“这需要你的帮助。你对无锋的了解，远胜于我们任何人。”
云为衫点头：“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这是她选择的道路，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弥补。
“第二步，是清。”宫子羽走回床边，眼神锐利，“宫门内部，需要一次彻底的清洗。兄长能调动这么多人，布下这个局，绝不可能仅凭他一人之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钉子，必须拔除。”
这一步更为凶险，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第三步……”宫子羽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是立。立威，立信，立新的规矩。经此一役，宫门人心浮动，外界虎视眈眈。我必须尽快站稳脚跟，让所有人看到，宫家执刃有能力带领家族走出困境。”
他说这些话时，脊背挺直，虽面容疲惫，但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决断气度已初现端倪。云为衫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历经磨难、正欲展翅的雄鹰。
“会很艰难。”她陈述事实。
“我知道。”宫子羽看向她，眼神复杂，“而你，会是我身边最敏感，也最危险的那颗棋子。长老们不会轻易信任你，族内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无锋更不会放过你。留在我身边，意味着你将时刻处于风口浪尖。”
云为衫迎上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却坚定的笑：“我从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安稳。”
宫子羽心头一热，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好好休息。天亮之后，还有硬仗要打。”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云为衫靠在床头，了无睡意。宫子羽的计划清晰而果断，但她知道，执行起来每一步都布满荆棘。尤其是那场内部的清洗，必然会触及某些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反弹和反扑可想而知。
而她自己的处境，更是微妙。宫子羽的庇护能有多坚固？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信任又能维持多久？她不禁想起宫远徵那双冰冷戒备的眼睛。
……
地牢深处，阴暗潮湿。
那名被俘的魍阶刺客被特制的铁链锁在刑架上，浑身血迹斑斑，却依旧咬着牙，眼神凶狠地瞪着走进来的宫子羽和金繁。
宫子羽挥挥手，示意行刑的护卫退下。他走到刺客面前，语气平静：“说出你知道的，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呸！宫家的狗杂种！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刺客啐出一口血沫。
宫子羽并不动怒，只是淡淡道：“无锋训练你们，想必也教过你们，这世上有比死更难受的事情。金繁。”
金繁会意，上前一步，手中寒光一闪，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便刺入了刺客的穴道。那刺客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这是宫家特制的‘搜魂针’，不会要你的命，却能让你尝遍经脉逆转、气血倒流之苦。”宫子羽的声音依旧平稳，“你可以慢慢考虑。”
地牢外，云为衫站在阴影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压抑嘶吼，脸色微白。她熟悉这种手段，无锋内部也有类似的刑讯方法。宫子羽……他并非她最初以为的那个温和甚至有些软弱的贵公子。在必要的时刻，他比任何人都要果决狠厉。
约莫一炷香后，里面的嘶吼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哀求。
宫子羽和金繁走了出来，金繁手中拿着一份刚记录的口供。
“如何？”云为衫上前一步。
宫子羽将口供递给她，眉头紧锁：“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此次行动，无锋出动了一位‘魉’级长老坐镇指挥，只是并未亲自潜入。宫门内部，除了已死的王管事和几名被兄长收买的中层护卫，还有……”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名字，“商宫的宫流商。”
云为衫瞳孔一缩。宫流商是宫家旁系的一位重要人物，掌管部分家族生意，地位不低。连他都成了无锋的内应，可见渗透之深。
“而且，据他交代，无锋的目标不仅仅是制造混乱或杀死我。”宫子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他们想要的是宫家世代守护的那件东西——‘陨铁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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