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王绎龙也不得不直面现实。
现实就是，市场竞争者众多，价格比他低，味道跟他差不多的红肠商家比比皆是。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用低价买到品质不错的红肠，又何必花大价钱去买所谓的真材实料？
真材实料是可以吹嘘的，但低价却是实实在在的。
对于前来进货的商户，用更低的价进货，用高价卖出，就能从中获利更多，何乐而不为。
这是现实，也是自然情况。
是王绎龙阻止不了的。
所以，他因不愿降价，不愿降低标准，而接到许多老顾客的退单，也是理所当然。
就比如仓库里的800箱，这已经是被退的第四批货了，在此之前，他已损失无数。
直到现在，厂里该裁的人裁了，该关的门关了。
曾经热热闹闹的秋风红肠厂，变得冷冷清清，连守门人都换成了自家老父亲！
王绎龙不想退，可现实拉扯他，他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现实告诉他，若是还想秋风红肠厂好好存活，就必须降低标准，必须向现实低头！
邱灵将王绎龙的挣扎尽收眼里。
可惜她是个南方人，并不了解北方红肠的发展史，也不清楚在2024年秋风红肠厂是否还在坚持着。
为了自己的利益，她只能说：“我也觉得秋风红肠很好吃，对于我来说，价钱不是问题，我更看重的是品质，如果你的货能保证始终如一的质量，我想我们应该可以长期合作。”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邱灵这张嘴自然能品出好坏。
秋风红肠的确是真材实料！
所以，她才没有去货比三家，她的选择在红肠入口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
“真的？！”王绎龙因为邱灵的话又惊又喜。
邱灵笑道：“我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所以，9折优惠到底是多少钱？”
王绎龙收敛心绪。
浅浅心算一下，得出：“原本是40万，给你9折优惠就是36万。”
王老爷子见谈拢了，从桌子里面掏出一个POS机。
“刷卡吧，刷卡方便。”
邱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厂！”
连POS机都有，她终于不用出门取钱，然后提着一大袋子钱交易了。
签了收据单，邱灵爽快刷卡。
王绎龙将其中一联单据收好，问：“你是需要运到外省还是省内？”
“省内。”
“省内我们包运送，你给个地址吧，我尽量今天就给你安排送货。”
邱灵唰唰唰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
王绎龙接过来一看，“这么近……”
早些年还没建厂时，他这个老板也兼任送货郎，邱灵给的地址，与秋风工厂的距离开车只需1小时左右。
他没有多问，立刻给送货的车队拨去电话。
事情基本敲定，王绎龙想留邱灵吃饭。
虽然他们双方是互惠互利，但于他来说，邱灵此举依然与雪中送炭无异。
前面赔了三批货，都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打折销售出去，损失近两百万。
现在嘛，能挽回一点算一点！
毕竟都是辛辛苦苦血汗钱。
邱灵本欲拒绝，但拗不过王大爷，只好跟着他回到家。
王大爷家位于一片居民区，一处外观看上去极其简单的平房。
“我回来了。”王大爷进屋就高喊一声，过了好久，都没人出现。
邱灵扭过头，询问地看了眼王绎龙。
王绎龙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母亲过世多年，我妻子去外地拉合作了，我儿子出国留学不在家，家里最近就我和老头俩人。
回家吼一声，是老头子的习惯。”
邱灵点头，表示明白。
这可能是属于老爷子专属的仪式感吧。
晚饭是王绎龙亲自操刀，都是些家常菜。
猪肉白菜炖粉条、溜肉段、辣椒炒红肠、烧茄子、酱骨架、大馒头。
那馒头看起来比邱灵脸还大！
一盘盘菜垒得跟小山似的，份量十足。
“都是自家做的，味道那是没得说，千万别客气，敞开肚子吃！”王大爷递来碗筷，热情招呼着。
邱灵拿起一个大馒头塞嘴里。
“嗯！！！”馒头很实在，有韧性有嚼劲，一口咬下去是满嘴小麦香！
“这里面是放糖了吗？吃起来有回甜。”
王大爷无比自豪地说：“哪能啊，那是我们这里的麦子好，蒸出来的馒头又香又甜！”
邱灵厚着脸皮问：“吃不完能打包吗？”
王大爷侧头一拍，巴掌就落在王绎龙的肩膀上，“你要想吃，随时过来就是，小龙做馒头有一手。
咱过来吃热乎乎的，打包回去可不就凉了么。”
邱灵嗦了口粉条，一脸餍足，“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跟叔客气啥！”王大爷笑得眼睛都没了。
“是，你想吃就来……诶，不对劲。”王绎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看向老父亲，“你是叔，那我是啥？咋吃个饭，我还降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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