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目光平静。
陈非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半瘫依靠着床背，声音嘶哑道：”我很清楚记得那一日，那一日我锻骨圆满，意气风发，少年快马扬鞭，从青龙府一路向着大夏都城而去，想要试剑天下人。那一日的我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声音突然变得高昂、激烈，“也是那一日，我心中的武道被打破！那一日我彻底明白什么是人类的渺小，武道的上限！”
陈凡心中微动，有了些许相信。
如果他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可能对陈非语口中的话语有所怀疑。
但他经历过穿越、系统这一桩桩离奇的事情，对于神话之中的仙人是否存在他心中固有的念头早已经被推翻了。
“所以，那一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陈凡轻声道，声音之中透露着一抹探知。
陈非语的身体忍不住开始颤抖，血红的双眸带着恐惧，两点泪水从他眼中滑落，声音细微道：“那...那一日，全城百姓尽数沦为血食。”
陈凡目光一震，想到了林胖子口中的妖魔。
“妖魔？”
陈非语猛然一摆衣袖，声嘶力竭道：“妖魔！如果是妖魔，我的武道之心如何会被打破！”
“那是仙、是妖、是鬼！抬手之间上万人尽数落入它的口中，沦为它的一口食物。”
“即使是传说之中的宗师也和那些鱼虾没有任何的区别！那一日，一道寒芒闪过，闪耀半座城池，一位武者亦或者称为宗师，凌空而起，仗之深厚的真气想要除魔，但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么！”
陈非语血红的双眸注视着陈凡的双眸，脸上的伤口蠕动很是吓人。
陈凡平静的注视着陈非语，开口道：“无非是沦为血食或者逃走了，但看你的模样，只怕是沦为血食了，而且下场极其凄惨。”
陈非语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恐惧，声音断断续续：“那..一日，那名可传颂百年、千年的宗师竟被生生分食！不，应该是当众被他炼化成一团肉丹！我脑中一直回荡着那名宗师最后的话语，他们是人！他们不是人！”
“但他们是人，为何能将武道巅峰、一念断江的宗师给生生分食！”
陈凡目光凝重，心中不由蒙上一层阴影，心中实力不断突破的傲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深深的忌惮。
这个世界果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不单单有妖、有妖魔、有武者，更有着这些嗜血的疯魔。
一位武道决巅的宗师，竟然被生生分食，竟然连逃都逃不了。
即使是陈凡，哪怕是被数万大军的围困，他也能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但现实却是能够凌空而起的宗师却落为了它们口中的血食。
“那你是如何活下去的！”陈凡双眸凝重，死死的看着陈非语的眼睛，没有错过一丝变化。
他要确定，这是陈非语失心疯了，还是世间真的有这种鬼东西！
“哈哈哈哈，那是我的灵儿救了我！我仍然记得，一辈子都记得的场景，我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全身骨骼断碎，我引以为傲的锻骨圆满的铁骨，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我能想起那种感觉，仿佛下一刻就是我就和巨手之中的数千人被它吃下。”
“但灵儿出现了，她也在那数千人当中，她挣脱了，凌空而立，于月光之下，宛如仙子。”
“而我也得救了，在数千人的人堆之中，我能看见她，我能看见灵儿，是如此的皎洁、完美。”
陈凡双眸冷冽，声音冰冷道：“说结果！”
陈非语眸光不变，虚弱道：“而灵儿出现的那一刻，那些在全城杀戮亦或者说觅食的存在，全部疯了。”
“我只记得，那一刻日月无光，地动山摇，全城尽数埋入地底。”
“而我在数千人的尸体之中醒了过来，但也是强弩之末，最后的回光返照。”
陈非语突然激动了起来，咳出不少的鲜血，许久之后才缓缓道：“灵儿出现了，即使鲜血淋漓也掩盖不住她的仙容。她给我吃了一枚丹药，我尽是恢复，甚至骨肉齐鸣！”
“然后她让我将她带回陈家，那一刻我真的感觉欣喜若狂。”
”而灵儿竟然让我宣布，她是我的妻子，躲藏在了陈家。”
“然后的时光里，我心中的欲望很强烈，想要占有灵儿。”
陈非语的眼中流出两道泪水，声音惨然道：“但即使是灵儿虚弱到了极点，一指之下，我差点死了，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还有着作用，我已经死了。那一刻我的武道之心破碎。”
陈凡的目光越发冷漠，冷声道：“既然我母亲没有被你这废人碰过，我是哪里来的！”
陈非语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凡，不断的咳嗽了起来，指着陈凡道：“你是灵儿突然从密室之中带出来的！而那几年，灵儿也不再躲藏，宛如母亲将你养育了几年，然后走了！”
“你说我如何不恨你！如何不想将你杀了！你将我的灵儿带走了！那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就是因为你才会走的！”
陈非语很是激动，那种神态仿佛真的要将陈凡给吃了。
陈凡心中的疑惑因为陈非语的话语，去了大半，眉目间也缓缓平复。
轻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将我杀了。”
“那是灵儿临死时的请求！那是灵儿第一次求我，也是唯一一次！她要让你活下来！甚至她临死之时还特意将她手中常年佩戴的戒指留了下来给你！
而我却仅仅得到了她的回眸一眼，那一刻我感觉此生值了，身体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的武道境界从锻骨圆满一步间突破洗髓境。”
“无可否认我虽然很想杀了你，但我欠灵儿太多的情了，我做不到辜负灵儿。所以这些年你始终是陈家嫡长子，享受着主子的待遇。”
陈凡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温情，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世界的母亲，但也能从她的举动中感受到温情。
他这些年能活下来，皆是他这世的母亲最后的保护。
陈凡微微回神，声音冰冷道：“你本来可以隐瞒着这一切，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不相信陈非语在这最后的弥留之刻会回心转意，对他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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