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的。
我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仿佛被浸在了水里，哪怕被拎出来拧干了，脑子里潮呼呼的。
上车，宠信直接给主管拨出电话，“是我，柏小青家里有些急事，我先带她离开。”
“哦，好好好，没大事儿吧！”
主管一听都赶忙应道，都不敢问是啥事儿，“乔总，需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
“好，那小柏的包呢？”
主管贴心着，“她的包还在这里……”
“送出来，我的车停在门口。”
宠信交代着，“快一点，着急。”
“好好好，我这就送。”
主管哪敢怠慢，放下手机没用一分钟就窜出来了，拎着我那包，堪称冲刺，隔着车窗把包递给我时都喘着粗气，“小柏，别着急啊，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去帮忙。”
能看出他有些喝多了，说出的话都透着酒气。
我点点头，“谢谢您了主管。”
“没事没事。”
主管挥挥手，“小柏啊，你这脸色真是煞白啊……乔总，您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宠信也不多言，微微颔首，打轮就走了。
车子开出老远，我隔着倒车镜看到主管摇摇晃晃的回到饭店，真是多了，走路都都是问号，刚才还能直线着跑出来，都是宠信的面子啊。
“谢谢你。”
我对着宠信开口，哪里是有什么急事，只不过，他清楚我想静静罢了。
宠信也没答话，车里放着轻缓的音乐，驱车一路开到了海边，降下车窗，直到感觉带着咸涩的海风吹到脸上，他才转过脸，“好点没……”
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其实啥都看不清，但耳边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没有海，我就特别希望能看看海……”
我看着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说着，“可那时候，姥姥姥爷都忙着生意，没时间带我去看海，我三舅呢，更是忙，他看风水嘛，总是不在家，我想跟他玩儿啊，就只能等寒暑假，我姥姥就说，等我妈有空了，让她回来带我去，我着急啊，就逼着姥姥催我妈，什么时候有空能去，我姥就给我妈打电话，我妈被问着急了，就说等周末回来就带我去，我就特别高兴，掰着手指头等周末……”
“后来呢？”
“后来……”
我顿了顿，“我有个当时很好的同学，我跟她讲，我妈周末会带我去海边，她还很羡慕我，然后跟我一起盼着周末，结果到了周末，我妈没回来，说是工作忙，下个周末再去，然后，我就继续盼下个周末，等到下个周末了，她还是没回来，还是说忙，又要我在等一个周末。
等啊等啊，我也一直没去，可我怕我那个同学笑话我，她再问时，我就说我去了，还跟她一阵形容，说海边是什么样子的，我还说我抓了好多螃蟹，沙滩上都是贝壳，结果，她家里人刚带她去完，我说的，跟她看到的不一样，她就知道我是在骗人的了……”
深吸了口气，我转头看向宠信，“你说我那么小，怎么就那么好面子啊，干嘛要骗人呢，就说谎非说自己去了，然后她就较真骂我是谎话精，我就不承认，然后，我俩就打起来了。
老师就找了家长，她爸很快就来了，一到办公室看到他姑娘吃亏了就要打我，老师就拦着，拉拉扯扯的，我姥爷才到，姥爷看她爸要打我也生气，就要跟她爸动手，结果让她爸一拳就打的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说着说着我眼泪就下来了，“我姥爷年纪大了，一坐地上那尾椎骨就折了，她爸还以为我姥爷是装的，拿起凳子要打他，我当时吓坏了，我就抱着我姥爷哭，我跟她爸爸道歉，我说叔叔我错了，我不应该撒谎，你别打我姥爷，我再也不撒谎了！
后来，我就想，要是我爸在，哪里会让我姥爷来遭这罪，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虚荣，我非要说谎，我没去海边就说去过，我也恨我没爸爸，如果我有爸爸不就会是我爸去学校了么，我姥爷一把年纪了还得来我学校替我挨训，然后受了伤还住了一个月的院，从那以后，刮风下雨的他后腰就疼，不搀着都起不来……
虽然这事儿后来解决了，她爸爸还跟我姥爷道歉了，在我姥爷住院期间，她家里人还去看过好几次，但我和那个同学也不好了，不是我家里有钱牛，是我觉得，没脸面对她……”
我抬手擦了擦泪，“那时候，我问我姥，我说我爸去哪了啊，他知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啊，我姥就说，她也不知道我爸去哪了，也许走的太远，已经联系不上了，我真的很恨我爸，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十几年都不来看看我，但是我今天……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是在坐牢，他没办法来看我……”
“……”
宠信没说话，递过一张纸巾给我，：“擦擦。”
“谢谢。”
我接过纸巾，吸了吸鼻子，“可刚刚，当我知道他一直在坐牢的那一刻，我就不那么恨他了，我妈，还有我姥姥姥爷的用意我也都明白，也都理解，但是，很多事的确是弥补不了，你也说了，我性格不健全，但凡是摊上这样的家庭，他也健全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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