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信没有正面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反过来问我，“你认为是你吗？”
“我感觉……”
我又不敢太承认，谁知道顾念有没有和别人做过类似的事儿，但我和他，的确是在学校比过古诗词，也是在那里，我开始注意到他，那么耀眼的他。
“先吃饭吧。”
小馆子里面有些吵，宠信说了一半的故事，另一半，却要我自己开始消化。
我哪里还吃的下，这顿饭真没白吃，吃的人胃口都被掉起来了！
结账后又回到车里，我这才忍不住的开口，“那你知道……顾念为什么会自杀吗？”
“跟乔氏有关……”
车里的灯没开，宠信侧脸的轮廓仿佛被打了一层暗影，“也跟那个女孩子有关吧。”
我张了张嘴，想起了钟赫南那天说的话，他跑去跟顾念说知道了他的秘密，如今看来，就是知道了顾念是私生子的秘密，顾念威胁了他？
是为了我威胁的他？
“乔瑞行三年前开始身体不好，他在集团内部做出调整，要将他的亲生儿子作为继承人推到幕前，这个人，就是我。”
宠信淡淡的开口，“而我当时，也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为顾念正名，他不能一直藏在乔氏的身后，这对他不公平。”
“那……你父亲同意了吗？”
“一开始是同意了。”
宠信吐出口气，“可家族里的一些叔叔伯伯不同意，他们认为，如果我父亲认回顾念，肯定会让媒体就此事大做文章，从而就会牵扯出顾念母亲以及我母亲离世的内幕，到时候，不但会令乔氏的形象受损，还会影响到乔氏的股票行情，他们一致认为，顾念只能一直被豢养在外，这一辈子，他都得姓顾，不能姓乔。”
我看着他，想说什么，又觉得无力。
“这件事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后，乔瑞行找到了顾念谈了谈，从那以后，我明显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低落，虽然他还是会给我打电话，会跟我说一些学校的事情，但他的声音没有力气，我感觉，他是在强撑着情绪生活，他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有问题。”
宠信调整了下情绪，启动车子，“我跟他说，等我回去，哥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他告诉我，他会等我回去的，但却食言了，我最后，只得到一个他跳楼的消息。”
我垂下眼，那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就跟我梦到时一样，他穿的白色的T恤，牛仔裤，阳光清爽的模样，那天早上，他看到我时还对我笑，眼里的光就像是晨曦的照样，那么温暖又那么明亮，但谁能想到，那却即将是我最后一次看他笑，如果我知道他那天会想跳楼，我说什么都要拉住他！
无数次，我都在想，那天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这样，就能制止住他了？
在梦里，我也拦住他过，我对他说，念念，你挺一挺，这世界你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看，怎么就舍得离开了呢。
但醒来，我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个梦，念念是真的离开我了。
“宠信，我想说对不起。”
我张了张嘴，鼻子一阵酸涩，“那早，他跳楼的那早，我看到过他，他还跟我笑了，可那时候马上要高考，我满脑子都是那些破题，我就没怎么跟他说话，后来，他就在楼顶……我多想再重来一次，让我穿越到那天，我一定抱住他，拦住他，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想不开自杀了呢，我真的很希望他活着，真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因为顾念，我哭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自责内疚。
自责没有早一点发现他其实有抑郁症，内疚没有在那天早上拦住死神阻止他上路。
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再也见不到了。
宠信没在多说，静静的等着我情绪恢复，这才开口道，“他辛苦太久了，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我点下头，抑郁症的辛苦我不清楚，因为我没有过抑郁症，哪怕我在最低落的时候，我也只是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别处静一静，而不是死。
但我试着去了解这个病，发现它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病人承受的痛苦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他们会选择离开，是真的太过辛苦，坚持不下去了。
“那你说的跟那个女孩子有关……”
我看向宠信，“又是因为什么？”
“你跟我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宠信答了声，车子开到地下车库，我跟他直接上楼，进门就他开起灯，抬脚进屋拿出一封信，递给我，“这里面是顾念留下的信，你看完便知道了。”
“遗书？”
“算是吧。”
我缓了下情绪，慢慢的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抽出，是熟悉的字体，心一下就酸了。
……
大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了，别为我伤心，也别为我难过，我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离开，只是回到我来时的地方。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让我明白，我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但我必须要走了，只有我彻底的离开，才能不给乔氏抹黑，不让父亲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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