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C4炸药的炸弹就那么排排绑在人身上。
在腰处，还有一个圆环般的东西散发着红光，一闪闪的。
圆环中间有个玻璃屏，显示着时间。
不过被“条条C4”束缚着的百目鬼本人猜测，那上面八成还有GPS。
·
这处是个还没完工的新楼，四周是水泥墙，地上遍布防止干裂的塑料保鲜膜。
四处都是还没装玻璃的“大洞”，整个空间算得上四处漏风。
偶尔有风灌进来，扬起粉发少年的长发，也同样扬起了地上的保鲜膜。
百目鬼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准确来说是一片凸起的水泥块，大概是准备要做水泥台面什么的。
而现在，成为了他的临时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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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位置风景不错，这是指在这处，能清晰的看到对面楼的大荧幕——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光看字幕也大概足够了。
一个姓小山的男人，似乎是个企业家。
他的女儿此时也在那栋被炸弹“围满”的百货大楼中。
小山哭的涕泪横流，央求歹徒不要伤害他的女儿，要求被带到“高楼”之上的被挟持者不要轻举妄动。
“上百个人现在都在那栋大楼中——”
你“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请不要听劫匪的要求，要相信警察。”
……
果然不让赤也那家伙来是个明智选择。
粉发少年垂下头，开始无聊“发呆”。
毕竟刚进来时，那歹徒就把他身上的练习装置之类的东西收走了。
有着红白按钮的炸弹遥控器此时就放在他腿上。
摁红色，自己活，楼里的人死亡。
摁白色，自己死，楼里的人存活。
是个二选一的游戏。
·
他没打算活着出去。
·
“嗨～晚饭吃了吗？”
忽然出现在窗外的下垂眼男人向他挥着手。
萩原研二以一句很家常的话当作两人对话的开头。
就像是他们眼下的情况并非是什么马上就要死人的严峻场景。
而是在饭饱喝足后，迎面而来的是神奈川的晚风，天边泛蓝，两人正常相遇，随手打个招呼，而后就会各奔自己的目的地。
美好而短暂的触碰。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若是未发生这些事情的话。
“还没来得及吃。”
百目鬼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萩原研二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挂在空中，就像是他正在摄影基地挂威亚般。
风一刮，他就随着风的方向在空中荡着。
像一根正在随风游荡的芦苇草。
为了维持短暂的平衡，他只能抓着水泥楼内的墙壁。
·
“你是来劝我不要摁下这东西的吗？”百目鬼冷淡道。
他随手拿起那支遥控器，把它放到了距离萩原研二不远的水泥墙沿上。
萩原研二并未抬手去勾，他依旧维持着那种怪异姿势。
这孩子防备心强的很，看似位置有利于他，但若是真去拿，才堪堪能维持住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你看了那个？”他问道。
这指的是在不远处，现在还在播放着的那个巨大屏幕。
百目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否认。
萩原研二在前胸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嘎吱嘎吱”乱响的对讲机，他干脆利落地把上面的收信功能掐掉。
虽然劫匪那边说不允许进楼里，但没说不能靠近被挟持者。
原先，上面的人是看他亲和力高，心理素质强。
大概是觉得比起一众每天眉头能夹死苍蝇的同事们，小孩可能更愿意和他说话。
但是，他也不怎么能应付的来正处在青春期，心思别扭的小孩啊……
这么想着，萩原研二又随手把对讲机放回了前胸口袋。
毕竟高空抛物可不好。
“那上面的男的就是在说瞎话，他根本没有什么正在被挟持的女儿。”
纯纯拿这个蹭热度的。
所以，即使真怎么了，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在由水泥筑成四处漏风的高楼内的人，也同样是受害者。
·
在伦理学领域有一个着名的思想实验——电车难题。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向他们驶来，并且在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
但做题人可以拉一个拉杆，并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
自从1967，这个问题由英国哲学家菲利帕·福特女士提出后。
后人就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许多和他人不同的意见。
有五个人的命大于一个人的功利主义，也有什么都不做的行为道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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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萩原研二一直觉得。
这种“牺牲一个人，救更多人”的问题，只有当牺牲的那个人，是那个选择的人自己的时候，才有正当性可言。
生命本身没有贵贱轻重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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