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绰,你那座硝石矿是御赐的,该不会有事吧?”曹氏也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焦急道,“眼下这时候,你可不能强出头,要是惹了圣人怀疑,可就......”
刘绰却还有点神游天外:如果俱文珍要拿这事整我,为何到现在宫里都还没动静呢?
曹氏见女儿没反应,更担忧了,“绰绰,你怎么了?你别吓唬阿娘啊!”
刘谦抱怨道:“虽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可二兄真是糊涂,怎么连这样的计也能中?
火器是陛下的逆鳞!除了凤翔军,经手火器的军械师和工匠那么多,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透到藩镇去?
就算有人抓了军械师或是挟持了他们个把家人,也没人会就犯。因为敢泄露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德裕突然道:“二兄被关在右衙后,竟还准许家人进去探视?倒卖军械的账目是重要罪证,二叔又是从何得知的?”
刘珍恍然大悟,“五妹夫,你是说,俱文珍是故意的,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与此同时,俱文珍私邸。
“……义父,那刘铭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蠢货,几杯黄汤下肚,什么话都敢往外蹦。稍微给他画张饼,他就真以为能靠着几架废旧床弩和强弓发大财。如今人已拿下,口供、物证,都按您的意思,‘安排’妥当了。”
说话的人身着铠甲,谄媚地笑着,递上一份卷宗。
俱文珍接过,眼皮都未抬,只慢条斯理地翻看着。
“嗯,做得不错。刘家这小崽子,是块好材料,蠢得恰到好处。”
那干儿子凑近一步,低声道:“义父,既然证据确凿,何不直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死无对证,那刘绰也必定难逃干系!”
俱文珍抬起眼皮,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蠢材。弄死刘铭简单,却不能让刘家伤筋动骨,还让刘绰那丫头恨咱家入骨,有什么用?她背后是李吉甫,是东宫旧谊,是圣心未泯!真要鱼死网破,咱家也得沾一身腥。”
他放下卷宗,端起旁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刘绰此女,是头还未驯服的鹰。有锐气,有本事,但也桀骜。李实和李锜栽在她手里,窦文场和杨志廉都收服不了她。年纪轻轻,历经三朝,连圣人都对她另眼相看。这样的人,若能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正的利器......”
他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刘铭,就是套在她脖子上的第一道缰绳。咱家要让她知道,她堂兄的生死,她刘家的声誉,甚至她自己的前程,都在咱家一念之间。她不是重情么?不是在乎家族么?那就让她尝尝,至亲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滋味。”
“义父高明!只要刘铭捏在咱们手里,不怕那刘绰不低头!到时候,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冰务司、市舶司,还有她那点捣鼓火器的本事……还不都得为义父您所用?让她咬谁,她就得咬谁!”
俱文珍满意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没错。咱家要的是一条能替咱家看家护院、扑咬敌人的……活狗。让她挣扎,让她恐惧,让她最终明白,在这长安城里,要想保住她在意的一切,就得乖乖趴在咱家的脚下,摇尾乞怜。”
他放下茶盏,仿佛已经看到了刘绰在他手段下被迫屈服的样子。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位心高气傲的明慧郡主,就会亲自来求咱家……求咱家,高抬贵手。她除了是刘家女,还是李家妇,拿捏住了她,刘家和李家都得乖乖就犯!”
一旁的幕僚忍不住提醒,“大将军,若是她不识时务,动用两家的势力,设法营救刘铭呢?又或许,他们会切割自保,撇清与刘铭的关系。毕竟,刘氏五房早已经分家了!”
俱文珍冷笑一声,“若她不肯低头,设法营救,便是引火烧身。咱家就用刘铭这跟引线,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烧个干净!切割?血浓于水,要是分家有用的话,谁还怕诛九族?”
刘宅正厅,刘春也被李德裕一语点醒。
他坐直了身子,双眼灼热地看着刘绰,“五娘,看来此事可大可小,说不得,这俱大将军有求于你?要不,你往俱大将军那儿走一趟?求他高抬贵手,放过你二兄?”
刘坤怒喝一声:“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口!堂堂彭城堂刘氏以后难道要任由一个宦官拿捏?”
“大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可......难道就放着铭儿不管了,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冷氏也道:“是啊,五娘这么有本事,只要肯向俱大将军低个头,那这事就过去了啊!五娘,你二兄的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不可!”刘坤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若是以后,俱文珍要我们刘家做些有违本心,欺压百姓的事,我们也要做么?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明日我便入宫请罪。我是五房长子,是我治家不严,彭城刘氏才出此不肖子孙。该认的罪认下,该罚的钱补上。犯了错就要受罚!绰绰已经嫁人了,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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