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很少哭,今天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爸爸说那是bēng kuì。”——《鱼鱼日记》
那是她上小学的某一天,她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椅上睡着了,醒来发现妈妈把她抱在怀里。
“妈妈……”刚睡醒还有点小迷糊,她打了个哈欠,甜甜的嗓音有点哑。
“怎么啦?”
鱼鱼歪了歪脑袋,说:“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个漂亮的拨浪鼓,有紫色小葡萄的那种哦~”她声情并茂地描述记忆里的玩意儿。
“拨浪鼓?你在哪儿见到的。”
“梦里哦。”
“梦里?”
“嗯嗯。”
“梦里还有谁?有你爸爸吗?”心中隐隐有个预感即将喷涌而出,姜望舒抓着她的小手追问道。
小家伙摇头,“没有哦,只有我和妈妈,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房子。”
姜望舒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失魂落魄地坐着,一段属于她却又非常遥远的记忆重新被唤醒。
二十一岁的她,初为人母。
一个人孤零零住在租的小房子里,一边看书考证,一边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筹码”。
她们原本毫不相干,命运让她们成为母女,留在子宫内短短的十个月,她们一起感受心跳、呼吸。
后来瓜熟蒂落。
小孩很乖,她逼迫自己狠心,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看看她和她最喜欢的拨浪鼓。
那十个月的共处也像极了两条相交线那唯一的交点。打那以后,她把她送去花家,她坐上去美国的飞机。
下一秒她们永不相交,天各一方。
她是自私的,冷漠的。
她是无辜的,可怜的。
*
这一晚,鱼鱼做了个梦。
前面雾蒙蒙的,她走啊走啊,感觉这条路好长,永远也走不完的样子。
忽然,她看到一面镜子,小小的她站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照出来的不是她,是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
“你好呀,姐姐,我叫鱼鱼。”她有点害羞,脸红扑扑的,自来熟地介绍自己。
镜子里的大姐姐温柔地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啊,小妹妹。”
“姐姐你好漂亮……”鱼鱼看呆了,傻乎乎的像条呆头鱼。
花虞轻笑,“你也很漂亮啊,还很可爱。”
鱼鱼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美滋滋地抿了抿嘴巴。
“姐姐你上学了吗?”鱼鱼现在正是上一年级的时候,她不喜欢写作业,不由苦恼地问道。
花虞点头,“嗯,已经大学毕业了。”
“大学”这个词语鱼鱼听过,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大人们去的。她语气夸张又羡慕地“哇”了声,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姐姐你也太棒了吧,你是在京市上的大学吗?”
“对,我之前在京大上学。”花虞告诉她。
“哇哦~~”
她刚一说完鱼鱼漂亮的大眼睛迅速睁大,肃然起敬,小嘴巴变成“o”型,像条漂亮的小金鱼,惊讶得不得了。
她的反应太夸张,花虞纳闷道:“怎么了?”
“姐姐你好厉害哦,和我妈妈一个大学诶。”在鱼鱼的眼里妈妈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和妈妈一样的那一定也很棒哒!
听到她说自己与母亲一个大学,花虞怔然,她低眉垂眸,眼神飘忽地盯着地面。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对于自己的生母没有任何了解,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
须臾后,她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地小声问道:“她……她叫什么?”
鱼鱼歪着头问:“姐姐是问我妈妈吗?”
“嗯。”
“妈妈叫姜望舒哦。”
姜望舒?
月亮吗……挺好的。她心想。
想必她现在也是过得极好的。
接着她听到鱼鱼清脆又欢快的声音,她问她:“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
看到她活泼开朗的样子花虞发自内心地勾了勾唇,轻声说:“你叫鱼鱼?小鱼的鱼吗?如果我说我是长大后的你,你相信我吗?”
她的这番说辞顿时让这条才上小学的小鱼傻眼了。大脑停止运行,小家伙吓得不敢动弹,愣怔怔地抿着嘴巴,两个眼珠子瞪得老大了。
就在花虞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吓到她的时候,鱼鱼突然捂着嘴巴,机灵的黑瞳溢出流光,眸中带笑,仔细一看脸颊绯红,似乎是害羞的样子。
但她眼睛里明晃晃的窃喜是藏不住的,“真的吗?姐姐,我长大了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啊?”她的脑回路实在清奇,重点抓的有点偏,倒是让花虞不由得失笑。
她翻阅儿时记忆,好像自己小时候确实有些傻傻的。被鱼鱼的笑容感染,她忍不住轻扬着唇角回答她:“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你长大的样子,不过你应该比我漂亮。”
鱼鱼眼下才不过六七岁,但身上流露出的自信明媚一定会与她长大后的容貌更加相得益彰,更添光彩。所以花虞觉得鱼鱼会比自己更漂亮,毕竟气质也是一种魅力加成嘛。
鱼鱼高兴坏了,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有模有样地说:“我和姐姐一模一样就很好看啦,鱼鱼不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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