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村是盐湖市周边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出了机场还得坐快两个小时的汽车。
林寒在赶来盐湖的路上，江肆和顾北暂时不必去警察局录口供。
镜头再次被打开对准后座的二人，彼时顾北正死死贴着江肆的胳膊。
江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抵着他的大脑门往外推，“爱哭包……我们老江家不养闲人，离我远点。”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江子~~”顾北嗷嗷大哭。
江肆：“……”
副驾驶的许桃轻咳了一声：“已经开直播了，孩子们。”
顾北闻言梗着脖子缓缓转头朝前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镜头直直对着他们，就差怼到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顾北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啊】
【受伤的只有我们忙内一个人罢了】
【我命令小北立刻以身相许，我们老顾家也不养闲人！！】
【谁懂，之前一直以为江肆是弱受，现在我直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下跪求婚：老公，娶我】
【谁家弱受一脚把人家踹墙上还断了三根肋骨啊？？】
【不会有暴力倾向吧，对人家一个女孩子还那么凶】
【我塔马今天小刀拉屁股开天眼了，怎么现在乐山大佛都会看直播发弹幕了？】
【看看我啊！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光是听都要吓死了5555】
为了掩饰尴尬的顾北掏出手机打开直播，刚好看到那条弹幕，他向来脑子不转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一个私生粉啊跟踪我跟到厕所了，还说一些爱不爱的鬼话，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生，我当时真的憋不住给她揍一顿！”
许桃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一句话里每个字都能精准地踩中雷点。
果不其然有人抓住了顾北的漏洞开始攻击：
【私生也是粉丝，没必要下死手吧？现场有人拍了照片，那女孩子都昏过去了。】
【男的就要揍一顿了？怎么还有人性别对立啊！】
【鬼话？大明星了不起得很，原来听粉丝表白都觉得是鬼话，呵呵，脱粉走了】
【没素质就是没素质，高中都没读完的人能期待有什么脑子】
【楼上的搞错了，顾北怕是初中都没上过，没听人之前说嘛，天天打架的80哥一个啦】
【指不定在厕所里对别人粉丝做了些什么呢，不然怎么光缠上你？】
弹幕越来越难听，倒也有粉丝劝和说好话，却被这些恶言恶语给迅速淹没。
许桃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对家公司买的水军，只是经纪人不在这，两个小屁孩肯定应付不过来。
她刚准备帮忙解释一番，江肆却率先开了口。
“还是网络有意思，诋毁一个人只需要用几个指头随便打几个字，甚至不用开口，不用求证，不用去管这些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他轻轻笑了一声，余光所及之处是顾北紧紧攥着的手。
“她是不是私生、是男是女，这些难道能改变她跟踪一个未成年进去厕所并实施骚扰这个事实吗？”江肆没有看镜头，他握住了顾北的手，小心地、轻柔地掰开已经发白的手指。
“又或者说，一个人的学历、经历、性格都能成为他被伤害的理由？”江肆终于转头看向镜头，他明明嘴角是笑着的，可眼神却冰冷得让人想到冬日里冰冻湖面下深不见底的黑。
“顾北，他才十八岁，他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而人这一生也不是只有读书这唯一的一条路，他只是选择了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的一条，并且为之努力着。”江肆缓缓地叙述，平静的嗓音从来都是抚慰人心最好的利器。
“他有什么错？努力的人有什么错？他在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意义有价值，这些有错吗？他和那些努力读书上学、努力工作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就因为他是公众人物，他就活该要承受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侮辱、攻击和谩骂吗？”江肆摇头，眼中仿佛有怜悯。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堂而皇之地说出那些黑暗的语言，那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又是我的问题呢？”也许是真的疑惑，江肆歪了歪脑袋。
顾北拉了拉江肆的衣角，眼眶红红的，“臭小子，没想到你那么有文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
先是受到惊吓又差点被剪刀戳，现在还要被网友骂，六月不飞雪都对不住他那么冤。
越想越委屈，顾北下意识就想去抱江肆的胳膊，还没动手呢就被人推着额头远离了。
“擦擦鼻涕。”江肆递过去一张纸。
“我怎么可能有鼻涕！”顾北慌张地一顿乱擦，一看纸上干干净净，再一看某人正在强行憋笑。
“江肆！！我要杀了你！！！”顾北瞬间忘了刚才有多难过。满脑子都是自己又被江肆给耍了。
两个人又打作一团，热闹的气氛仿佛之前的波折没有发生过。
许桃则呆呆地凝视着江肆，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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