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能穿透神魂的声音传出,好似金铁交鸣,又似玉石相击。这道白光被正四面体法宝稳稳地险之又险地挡了下来。一柄寸许长通体由纯粹白光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寒意的白色小刀静静地悬浮在土甑的眼前,刀尖距离他的鼻尖仅有寸许之遥,冰冷的锋锐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
就在此时,土甑才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身影出现。这道突兀闪现的幻影像是从虚空褶皱中缓缓渗出的一抹凝实轮廓,起初模糊如雾中观花,继而边缘渐次清晰,最终化作一个真实不虚的人形,稳稳立于阵法中央。这道身影的背后,可见一道阵法正悄然收敛最后一丝灵光,阵纹崩解成星屑沉入虚空,阵纹闭合之际,连空间都发出轻微嗡鸣,天地之眼眨了一下,便让这方小界诡异的大变活人。复合阵法所构筑的空间本就封闭,此刻更因这道身影的出现显得愈发压抑,空气也凝成了胶质,土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滞涩感。
土甑虽不识得眼前阵法之名,更不懂其运转之理,但修道数百年,眼力终究还是不凡的。他一眼便看出这绝非常见的困阵杀阵幻阵之类的普通阵法,而是一道极为高明的空间传送阵法。此等阵法非但需耗费海量灵材,更需对阵道有极深领悟,方能精准定位瞬息挪移至另一阻隔了空间的阵法之中。能布下此阵者,必是阵法大家;能从容自其中踏出者,更是对阵法掌控入微,如臂使指。土甑心头顿时一沉,此人既已在此设伏,又以传送阵现身,显然是早有预谋,怕是对方志在必得。土甑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双爪,四面体此时也护住了土甑,绕着土甑不停的旋转,此时土甑已然意识到:自己怕是已落入了某人编织的罗网之中了。
来人现出形来,正是刘宏。刘宏身形未动,却自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势弥漫开来。刘宏一现身,右手轻抬,一道白光自远处疾掠而回,白如雪中灵蛇,绕着刘宏周身盘旋一圈,发出了一道清越动听的刀鸣声,随即没入其掌中不见。这道白光正是方才偷袭土甑的凝雪,只不过是一柄寸许长的雪白飞刀而已,竟能在瞬息之间直取其要害,逼的土甑狼狈不已,只能使用驴打滚来保命。飞刀归体之际,空气中尚残留着一丝刺骨寒意,就连土甑地下宫殿中闪烁着的微弱光线都被冻结了一瞬。
与此同时,另一道无影无形,也无任何气息的透明锥子自虚空中悄然浮现,如影随形,无声无息地贴附于刘宏身侧,旋即被刘宏收了起来。两件法宝皆非凡品,皆为准化神级,此刻却好像是被驯服的灵兽,温顺地回归主人之手,连一丝反抗之意都无。刘宏收起法宝的动作很是从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掌控力,让土甑心头更添寒意。
刘宏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杀了土甑。他筹划已久,布局千里,所求的可不是一击毙命,而是让仇人亲身体会何为绝望,何为无路可逃。刘宏早在数日前便已悄然潜入土甑的老巢,在其洞府当中布下复合阵法。此阵非但能隔绝内外气息,更可扭曲空间感知,令被困者纵有通天之能,亦难觅出路。布阵之后,刘宏并未现身,反而远遁千里,隐匿气息,成为了一个蛰伏于黑暗中的猎手,静待猎物自投罗网。他深知土甑生性多疑,若察觉丝毫异样,必会立刻遁走,届时再想寻其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唯有让土甑毫无防备地踏入阵中,彻底陷入绝境,刘宏才会通过预设的传送阵,瞬间现身,亲手了结这段横亘百年的血仇。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防止土甑逃走。每一步,每一环,皆经过反复推演,不容有失。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刘宏身上的杀意太浓了,怎么也遮掩不住,尤其是无法遮掩住天道对其的感应,这样的话,土甑必然会心生警兆,而且这样的气息还是从自己的老巢中传出的,土甑是万万不可能再回自己的老巢的。此刻仇人已在瓮中,他心中那根绷紧了百余年的弦,终于可以稍稍松动,可是却又因仇恨的沸腾而更加紧绷。
刘宏一现身,身上那股压抑了百年的杀气便轰然喷发,瞬间弥漫整个复合阵法所构筑出的封闭空间。这是一种混合了怨恨、悲恸、执念与疯狂的气机,就连空气都被染成了血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气。阵法之内,灵气凝滞,温度骤降,连光线都似乎被这股杀意扭曲,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似有无数冤魂在低语。浓烈的杀气有了实质,压得土甑胸口发闷,连元婴都在隐隐震颤。
刘宏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百年的仇人,如何能控制得住身上的杀意呢?那股恨意早已深入骨髓,融入血脉,化作他每一次心跳的节拍。百年来,他日日夜夜所思所想,无不是今日之景。梦中无数次手刃仇敌,醒来却只余空荡与更深的执念。此刻仇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胸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理智撕碎,就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刘宏的眼睛红彤彤的,布满了血丝,红得和浸透了鲜血的玛瑙一样。刘宏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胸中,却只能艰难地挤出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土甑!百年不见,可真是让我望穿秋水啊!”
“望穿秋水”四字,本是温婉之语,此刻从刘宏口中说出,却字字如钉,凿入土甑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刻骨的恨意,裹挟着百年的风霜与血泪,狠狠地刮过了土甑身上的每一丝血肉。
土甑将四面体护在自己的身前,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土甑形容猥琐,鼠目细长,此刻眯成一条缝,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眼前之人的痕迹。然而无论土甑如何回想,脑海中始终一片空白。土甑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更不记得何时曾与这样一位元婴大圆满的强者结下死仇。感受到面前之人身上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以及元婴大圆满的绝强威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正四面体,上面赫然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缺口,正是被刚才那柄白色飞刀崩出的伤痕,土甑心中如何能保持平静?这道缺口虽小,却成了它必胜信心上的缺口,自己赖以护身的至宝,竟在一击之下就本体受损,对方实力之强、法宝之利,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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