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今儿似乎格外的体贴皇后啊。”太后笑着道。
钟皇后笑着嗔道：“母后又在拿儿臣打趣了。皇上不过是看儿臣有孕，怕儿臣身子不方便。即便是往日，皇上也是体贴儿臣的。”
景和帝看着钟皇后在太后面前十分鲜活的模样，心里又是感慨一声。
他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在太后面前，钟皇后是这么的鲜活呢？在太后面前，钟皇后像极了小女儿家，然而在他面前，明明他们是世间最亲密的夫妻，她却对他很是疏离。一想母子两人的对比，景和帝便觉得心塞。
注意到景和帝的心塞，太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问道：“皇帝，你想什么呢？”
见母后与妻子都在看自己，景和帝笑道：“没什么，母后你们不必顾及我。”
见他神色正常，太后才不再管他，继续同钟皇后说起话来。
***
晚膳是在慈康宫用的，太后还特意让人将长孙云兴琪也叫了来。三世同堂，太后心情大好，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饭。
用罢晚膳，云兴琪便先离开了，他还要回宫去温书，明日先生是要检查的。钟皇后又与太后闲聊了一会儿，见太后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离开。
已经入了夜，外面已经被浓浓的夜色团团围住，走在最前的宫人们手上提着灯，走在前面为主子们开路。
外面起了一阵微风，钟皇后便提议道：“皇上，这会儿有风正凉快着，不如咱们走着回去？”
景和帝便点头应了。
夜色浓郁，即使是有宫人们掌灯，也依然无法驱散厚重的夜色，景和帝握住钟皇后的手，走着走着，便陷入了沉思。
钟皇后转头看看他，一路寂静无声。
等两人终于走到坤宁宫门外时，钟皇后才说道：“皇上，今晚您要去哪里？”
景和帝道：“朕就在坤宁宫。”
钟皇后并不意外，她点点头，又说道：“臣妾先让宫人去准备热水？”
景和帝点头应了声好，在钟皇后迈步过门槛的时候，不仅叫她小心着些，还特意扶住她，帮她提起了裙角。
他这举动就让人太意外了，钟皇后看着他提着自己裙裾的那只大手，心里很是疑惑。
若是说他听见了她们的话，不迁怒她钟皇后可以料到，但他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做这些事情呢？
钟皇后想着，心下打定了主意，等一会儿她要问上一问。
***
宫人们的速度自然是极快的，钟皇后吩咐完人去准备热水，两人回到殿内没多久，便有宫人来禀报，说是已经备好了热水。
钟皇后看看景和帝，景和帝道：“你先去，慢着些。”
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钟皇后忍不住无奈笑道：“皇上放心便是，臣妾如今月份尚小，做事还利索的很。”
景和帝看着此刻钟皇后露出的笑容，心里又是下意识感慨：还是这会儿的笑最有人情味儿。
他心里感慨着，但对钟皇后这话依然不认同：“沐浴时热水氤氲，地上也会溅上水，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钟皇后也不再说，只点了点头，由大宫女搀扶着去沐浴。
等钟皇后离开后，景和帝便也去沐浴了。
钟皇后沐浴过后再回来，景和帝已经回来殿内一小会儿了。他正坐在灯下看着书，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抬头去看，便见钟皇后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只穿了一件明黄色的亵衣，款步向他走来。
景和帝放下书起身，他走到钟皇后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见头发还湿着，皱眉道：“怎么没把头发擦干？”
钟皇后笑道：“正准备让人擦呢。”
景和帝这才“嗯”了一声，“快去给娘娘把头发擦干。”他吩咐完，又对钟皇后道：“今日有风，不快些擦干，朕怕你头疼。”
钟皇后虽然好奇他为什么变得这么琐碎，但不得不承认，来自皇帝的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是让她很受用的，她含笑应了一声，让宫女来给自己擦头发。
***
景和帝就在一旁监工，宫女的动作自然是又快又轻柔，争取在快些擦干头发的同时，不扯痛钟皇后。
景和帝在旁边看着，钟皇后褪去了一身华服，此刻只穿着一身亵衣坐在灯下，近来有些丰腴的钟皇后，又多出了几分柔婉来。景和帝看着，突然感觉到内心涌起一阵从未感受过的平静。
他看着坐着那里由宫女擦着头发的钟皇后，突然便感觉到平常人家夫妻之间的和美。
他往日是很少会闲着只盯着钟皇后看的，然而此刻，他却突然想起来，汉朝时京兆府尹张敞给妻子画眉的典故来。这典故延伸到后来，便成了新婚夫妻感情如蜜里调油，丈夫才会动手为妻子画眉。这种夫妻间的亲密事情，他竟是从未做过。
宫女给钟皇后擦干了头发，钟皇后抬手试了试，便挥手让宫人们悉数退了出去，她看向坐在那里有些晃神的景和帝，说道：“皇上，臣妾有话想问皇上。”
景和帝回过神来，他意识到钟皇后可能是问他上午时的事儿，便道：“你问吧。”
“皇上晌午到了坤宁宫，可是听见了臣妾与慧娘说的话？”
她直接问，景和帝犹豫了一番，还是如实答了：“是，朕都听见了。”
“那皇上可怪罪臣妾？”
景和帝摇摇头，“朕怎么会怪罪你？”
钟皇后继续问她最想知道的问题：“那皇上今日异常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景和帝沉默了一瞬，最后道：“朕觉得，朕的确是有些对不起你，所以朕想要改过自新。”
钟皇后惊讶挑眉：“皇上是觉得自己做错了？”
见景和帝点头，她笑道：“皇上又怎么会做错呢？”
景和帝走到钟皇后身边半蹲下来，他伸出手去，覆在钟皇后的手背上，语气诚恳认真，“毓秀，你别这样说。我当初选你为太子妃，便是因为我心悦你，这些年来，是我的所作所为让你失望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日后不会再辜负你了，咱们做一对和和美美的夫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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