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众人听完许步薇说的话，安静之余，不免得有人觉得疑惑。
赤郝这个人，虽然年轻，手段也极为变化莫测，但按理来说他们兄弟二人，其实并未有何过多差别的地方。
张渊看着她，许步薇却道：“很简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想必诸位都清楚。眼下，北秦军中主将只有他们二人，大军之权尽数落在徐有桓手中。上次漠河一战，尚且有郸达坐镇，若是这次派他出面，主军无首，不仅需要精细的筹谋，还需冒着极大的危险。更何况在他们眼中，柔然小国，根本不值得让人上心。”
“这样的道理，诸位大人应该不会不明白。”
一段话点出明了所有的疑惑，她说得简单易懂，很快有人点头。
程凌道：“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不清楚他们的骑兵如何接应，若是知道他们的路线，那便能好办许多。”
但他们都很清楚，除非北秦有他们的细作，否则这根本不可行。
“不必如此谨慎。”
卫怀胥道，“既然不知北秦军的踪迹，那便让人从另一方下手。”
“大人的意思，是那位柔然公主？”张渊道。
男子犹豫了会儿。
柔然国离此处稍有一段距离，行军路程，怎么样也要用上两日左右，再加上士兵的吃穿住行，想要尾随，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张大人不必担忧，”许步薇道，“路程问题，可先派几位亲兵前去打探消息，只要确保公主的的行军路线能够掌握，之后再等合适的机会，提前设下埋伏便可。”
听到她解释，程凌不由得笑道：“想不到，他这小丫头脑子倒是挺聪明。”
张渊轻咳两声。
坐在正中的青年起身，转瞬之间，在场各位都站了起来，营帐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张渊，你回去派人着手准备此事，安排几队人马。行军地图人手一份，兵器与马匹务必安排妥当，后日准备拦截他们的接送队伍，在这之前，所有人必须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切忌不得冲动行事。”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日计划时一并解决。”
“是。”
在场氛围稍稍变得严肃，众人颔首，随即未过半刻井然有序的离开。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人很快散去，出了主营，许步薇跟在卫怀胥身侧，对于今日协商一事还未有具体的安排，要等明日才能出结果。
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跟着行军队伍一同行动。
卫怀胥道：“明日我会安排你跟其他人。”
“战场之上变化莫测，届时你若是受了伤凡事不必心急，有什么事处理不了，就先搁置下来。切忌不要鲁莽行事，实在不行，之后我让文琅跟在你身旁，你觉得如何？”
“许步薇……”
他说了一大段话，没见有人回应，卫怀胥又唤了她一声：“许小五？”
“你没听我说话？”
许步薇一下出了神，这人嘴上叮嘱不停，若是以前他兄长在，恐怕也会这样担忧她。
青年蹙眉。
许步薇看穿他的意思，不过她却依旧认真着说道：“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杀几个人而已，又不是孤身在外，就算受了伤，在战场上也很正常。”
卫怀胥默了一会儿，他的神情有些凝重，没有继续说下去。许步薇觉得面前人变得有些不同，区别在于，以前很少能见到他犹豫与沉默的一面，可现在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是紧绷的。
“难不成，你还怕我……”
最后一个字戛然而止，许步薇没有说完，但是两人默契的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她苍白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风呼哧呼哧的吹麻她的耳骨，肆意的吹动二人的衣诀。
卫怀胥的手指慢慢屈起。
不知什么时候，她在军中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她不再畏惧一些事情，亦可以看开过去所发生的。
这样很好。
“卫怀胥，我不在意这些，这一次，会有很多人帮我。”
二人并肩而行，卫怀胥垂眸落在她的脸颊处，他们都走得很慢，少女就伸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静静的开口说话。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也不会毫无退路，在这里，会有她的容身之所。
“所以，你也不要怕。”
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事情，有时候，许步薇也会想起他这前半生都在经历什么，说起一个人，卫怀胥自己独处的日子，恐怕要比自己多得多。
“这段日子静下来，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逝去的东西回不来，那就唯有珍惜眼前人，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轻松一些。”
“既然有了想做的事，那就必须要倾尽全力。”
“我知道战事险阻，也清楚未来都会发生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女子之身就看轻我。”
平静的眸中忍不住掀起半片波澜，卫怀胥清楚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毕竟之后，她几乎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一起。男子与女子而言，不论是体力还是力气，总是会吃亏一些，可他不是想要小看她，只是觉得，应该更加小心谨慎。
他极轻的显出半分笑来，手却是不由得稍稍握紧：“我没有想过要看轻你。”
相反，她心智坚定，很多时候比男子还要出色。
许步薇点头：“我知道，只是我不希望你多虑，以前是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为了谁而活，要为了自己而活。”
光线泛着冷白，照在二人身上尤甚。
不要为了谁而活，要为了自己而活。
没有人想到，这句话会是许步薇说给他听的，明明在这之前，想不开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他自己。
卫怀胥不由地轻垂眼帘。
他俯身去握她的手臂，温热的身躯靠近，周围无士兵在侧，青年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身。少女停在原地，一股好闻的气息沁入鼻中，她闷声开口道：“荆南，会平安的，对不对……”
他顿了顿，应道：“会。”
……
闷闷的滚雷在天际闪动，大雨将欲倾盆，此时此刻，有一群人，正在为了一个国家的命运而努力。
“现在，行动计划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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