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司秣腕间流转出一抹蓝色神力，再睁眼时，他眼前一切的事物都跟着清晰许多。
他的神力可以让隐形的人鱼现身。
之前，司秣猜测这条人鱼距离自己应该很近。
能看见后，才终于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确实很近，近到他呼吸都跟着一停。
面前不到两厘米的宝蓝色瞳眸，漆黑如渊，异常冰冷。人鱼脸上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又蕴藏着锋利寒意。
近到人鱼的呼吸随着水流搭打在他脸上，蜿蜒旖旎。
他静静看着司秣，眼神中没有一丝触动，像是无边黑夜中一颗星辰都不曾出现。
刚才救了这个人类，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恩情。
早在司秣入水的瞬间，人鱼就注意到，这个人类手腕上有一道不明显的印记。
左手手腕内侧，是人鱼的尖牙咬下的。因为残存的毒素，人鱼能分辨出咬他的同类身份。
这是他自己咬的。
尘封的记忆被记起，人鱼想到幼儿时在某个家里的玻璃缸，还有个讨人厌的人类总喜欢挑逗他。
所以他就咬了那个人类一口，原以为被抓了，自己的命运也会跟同伴那样，被折磨、解剖研究致死。
因为之前母亲留给他最后的忠告就是，要远离人类。
但是没有，他被那个讨人厌还喜欢经常挑逗自己的人类放了，他记得那个人类说，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起初他还不能理解，他在那片港湾望了好久，最后那个人类被另一个异种拥着，离开了，没再回来。
两百年后，他复兴了人鱼族，夺回了他们的领土。原来这就是那个人类说的使命。
但他竟然会偶尔想起那个讨厌的人类。
原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了，没想到… …
可是，近年来陆地人类做的一切，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母亲当年那句话有多么重要。
即便这个人类当年好心，却不代表他能一世都不变。
人鱼知道，这个人类是从上面这艘专门捕捉他的船上下来的。
所以，他的目的，显而易见。
他会救司秣一次，却不保证第二次再遇见，他们会不会站在对立面。
只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这么快。
… …
人鱼尾巴将司秣围着，正在不断收紧。
一条人鱼重达几百斤，尾巴的力量更是自身重量的几倍，是随时都可以将人类绞杀成肉块，连骨头都捏碎成齑粉。
司秣心中一惊，原来是被这么个巨物盘着，怪不得感觉周围水流都在逆向流动。
对面的人鱼看了一会儿，突然轻启唇瓣，又利用水波将自己的声音传导在另一个位置隐藏自己，人鱼语传进司秣耳中。
“你是来抓我的吗。”
人鱼语态平静，像是在叙叙述而不是提问，他好像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但就是想亲自问问，听到这个人类亲口说是。
然后没有了顾虑，在杀掉他。
可司秣说：“不是。”
他目光锁定近在咫尺的人鱼，也往前游了一下，距离更加靠近。
人鱼眸光错愕一秒，感受到一阵不太真实的柔软。
司秣下唇擦过他的侧脸，嘴唇平稳停到人鱼耳边，唇角微勾：“好久不见，小人鱼崽。”
他还记得自己。
人鱼身上僵硬一秒，侧过头却看到司秣的手正往他尾巴上探。
在距离还差半厘米的时候人鱼突然收回了盘踞的尾巴，猛地向后闪了一步。
人鱼的尾巴相当于命脉，除了认定的那位，怎么可以给别人随便碰。
司秣动作一僵，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冒昧，索性收回手，用人鱼语解释道：“抱歉，因为很漂亮，所以想… …”
“你能看的见我？”人鱼狐疑的盯着他，试图从驯兽师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一个人类驯兽师可以看透他们的隐形术，这根本不正常。
“嗯。”司秣直言不讳的承认，视线流连在人鱼耳朵旁的耳蹼上，颜色没有很深，浅蓝色半透明，像个精灵的耳朵。
可恶，好想摸摸。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离开，和上面那个大物一起。”人鱼眼神充满戾色，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否则，我会杀掉你们所有人！”
他指着头顶的轮船，水面基本都要被覆盖，阳光被遮挡大半，显得水下幽深黑沉，更加可怖。
这片海域是他守护的，谁都别想染指西维蒂斯的地盘。
感受到人鱼身上的燥怒情绪，宛若一头处于盛怒阶段的丛林雄狮，对着强劲的对手却从不低头，随时做着扑上去撕碎对方的准备。
“我会让他们离开，”情急之下，司秣握上人鱼的小臂，安抚似的紧了紧：“相信我。”
人鱼垂眸看了一眼，眼中汹涌的情绪渐渐平息。
“水下什么情况啊，驯兽师还活着吗？这定位都卡在一个地方不动很久了！”
“就是，而且显示人鱼的位置就在旁边，司秣早就被撕碎了吧。”
甲板上几名副手往水下望着，露出不屑的表情：“我看，还是直接实行原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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