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回事？”方翊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你没关系。”
果然，她的事情，都不愿意告诉他。
“方翊，”过了好久，陆西雨闭着眼睛轻吟道：“我想听听……我爸……当年是怎么死的。”
“……希语，后天就考试了，我们先复习功课，好吗？”
方翊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若提起当年的事，就等于又要重新割开她盖了五年的伤口，然后撒盐。
方翊拿出他的手抄笔记，但陆西雨连眼眸都没睁开，无动于衷着。
她的犟，他是知道的。在怀疑方振的前提下，她今天还能心平气和地躺在这里跟他说话，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容忍。
“楼盘是在你去参加全国英语锦标赛的当晚倒的，叶叔叔第二天就出事了。当时你们进行的全封闭式培训，我没有办法联系你。”方翊缓缓道，“我跟老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叶叔叔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了……他们说，他是自己跳的，在北辰之光第二期工程刚完工的顶楼，就是倒塌的那栋楼盘的旁边楼……跳下来的。”
说到这里，陆西雨的泪水已经从眼缝里流了出来。
“后来呢？”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跟我们一同收到消息的还有事故的家属，一群愤怒的人要去砸叶叔叔的尸体，说他就算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赎罪……是老方趴在叶叔叔身上，才保全了尸体。”
方翊两滴清澈的眼泪砸在草地上，他继续道：“警方来了以后，有人扬言要婉姨和你一起偿命，为你们辩驳和反抗的人都被他们揍进了医院。到处都是他们拉的白条幅，写满了诅咒和恶语。后来你们失踪了。他们说，除非你们躲着永远不要出现，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也去死。”
“哼!”陆西雨嗤笑一声，究竟是谁在煽动着群众的怒火？
想到这里，陆西雨倏地坐起来，看着方翊问道：“骆家当时在干什么？”
方翊握紧拳头，“在忙着收购叶家的产业。”
“叶叔叔死了，你和婉姨失踪，叶家欠下的窟窿没法填，于是叶氏产业都进入了法拍程序。骆家……以最低价收购了叶家的产业，骆南……也就是那个时候回来的。你家的产业，现在大半都在阿南手里。”
陆西雨想起骆南那块奇怪的手表，问道：“坤语科技也在他手里？”
其他的产业不过就是钱，但坤语科技是爸爸所有的心血。
“坤语科技没有，”方翊确定道：“当时法拍坤语科技的时候我在，坤语是被一个外国人抢走的。后来我调查过，他收走坤语科技以后就解散了公司，公司所有的发明和技术都秘密转到了国外，然后就没了踪影。”
陆西雨沉思着……
“希语，”方翊担心她胡思乱想，劝诫道：“老方说了，不要我们去碰当年的案子，很危险。这里面牵涉到的人和事都不是我们能面对的。”
强权，譬如王家，陈家，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把她碾死。如果还涉及到官政，就更麻烦。
“我知道，我有分寸。”陆西雨吐出嘴里的草，眸光坚定地站起身来。
“希语！”方翊连忙拉住她，“你要去哪？”
陆西雨咬了咬牙，不言。
方翊猜测道：“我知道你电脑玩黑客很厉害，但你不要试图钻到他们的资料库里去查探资料，特别是骆家，他们从国外来到云城，能迅速崛起，里头的力量绝不可小觑。
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你回来了，会非常麻烦。”
方翊提醒道：“你不要忘了，就算他们不明着动手，后面还有一个暗势力高利贷。”
偷资料，陆西雨想说，抱歉，她已经到他老爸那里偷过了。高利贷的头目她也见到了。
“你也怀疑云姨？”
“是，我怀疑过云姨，”方翊抿唇道：“但我这些年接近骆南，发现他们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野心，特别是阿南，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继承那些产业。”
“你想，如果云姨和骆照是为了私利，他们为什么不把产业拿在自己手里？而是要把它们交给一个未成年？”
“未成年怎么了？他不终究也是骆家的子孙？”陆西雨不忿道。
方翊看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不涉及到一些复杂的情感，陆西雨心里剔透如明镜。
“你……不要去伤害骆南，他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就算大人有错，也罪不及子孙。”
他这话又何尝不是为他自己说的……
“上次揍了你，我道歉。”陆西雨转过身，背对着阳光，低低道：“但是我呢？我又有什么错？谁又放过了我……”
别人都没有放过她，为什么轮到她这里，就要放过别人呢？她受过的伤，这些年受的苦楚，谁又能给她一个说法？
“希语……”
陆西雨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离开，“我的学习成绩不需要你管，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插手，你最好祈求老方跟我爸的死没有关系，否则……我不见得比别人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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