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们，在看什么？怎么这么高兴？”用过晚饭后，张娴儿带着麟石松墨去书房找张君峰兄弟。
一进门就见这两人凑在一块看信，脸上的笑意都快飞出去了。
张君江抬起手招呼道：“妹妹快过来，小枫哥给我回信了，他通过了武试，如今已是锦衣卫中的一员了。”
“不过他刚进去，得从最累的差事做起，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信里没有说太多。”张君峰将信递给张娴儿道。
张娴儿看到信末报平安的话语，莞尔一笑，遣词造句还与上一世一样。
“锦衣卫行事隐秘，不该问的我们就不要去问，免得给他惹麻烦，等他回来，自会来找我们叙旧。”
张娴儿回忆上一世，赵叶枫提过几次，他刚进锦衣卫都是在外风餐露宿侦查线索，所办的差事都是牵扯朝廷官员，一旦泄露就会被重罚。
因为她是聋哑女，赵叶枫便没有太多顾忌，有些事闷在心里难受，就会同她说，而她只需要静静看着他，陪着他就好。
“妹妹，你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张君峰的声音唤回张娴儿飘远的思绪。
回过神来，张娴儿笑着让岁墨拿出汪若梅送的两块墨：“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麟石松墨！！前几日我们在一个同窗那儿有见过，围了不少人去看，都羡慕极了！”张君峰目露喜色，爱不释手道。
张君江用指尖细细摩挲着墨条上的描金纹样，眼冒精光道：“听大哥说这可是十大名墨之一，那天我没机会见着，今天竟然还能拿在手上看！果真是跟寻常的墨条不同，闻着还有松香！”
张娴儿得意地哼哼道：“托我的福，你不光能拿在手上看，还能拿去用。”
“妹妹，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麟石松墨可不是寻常人能买到的，每年拢共就产那些，还没摆进铺子里，就被人订走了。”张君峰好奇道。
“我也是偶然得的，今日去找汪家二小姐，送了一瓶新调制的茉莉花蜜，她很喜欢，就回赠了我两块麟石松墨。”
张娴儿说完，惊得张君峰睁大了眼睛：“用一瓶茉莉花蜜就能换两块麟石松墨？？这要是让我的同窗知道，非惊掉他们下巴不可。”
张娴儿轻敲了张君峰的脑门道：“想得美，要是你拿着一瓶茉莉花蜜去换，肯定是要被打出来的，是汪二小姐人好，正好得了几块墨，又听说你们两个来京城读书，就送了我两块墨，想着你们能用得到。”
“汪二小姐真是大善人，我可舍不得用，我要等考上了举人再用，反正也放不坏。”张君江捧着墨条乐呵呵道。
张君峰想得会深一些，无亲无故的，汪二小姐怎么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是妹妹付出了许多，才得以相交。
都说京城中的官家少爷小姐眼高于顶，张君峰初至书院就察觉到了看不见的三六九等。
而妹妹为了家中的生意，不得不去结识一些有权势的人家，与那些小姐贵人来往，定是要常常看人脸色。
想到这，张君峰心中的喜悦被愧疚冲散，手中的麟石松墨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妹妹，若是为了我们，你要去做不喜欢的事，受人委屈，那我们不要这些，只要一家人好好在一块就好。”张君峰鼻尖微酸，认真道。
嗯？张娴儿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正高兴着呢，张君峰怎么就伤感起来了。
“哥哥怎么突然说这话？”
张君峰深吸一口气道：“妹妹，我知道京城里都讲究门楣，士农工商，那些官宦人家打心底看不起商户，我只是担心你在外头受委屈，我们只要有书读就好，节俭些也使得。”
张娴儿听懂了张君峰的言外之意，看着他抓耳挠腮的难受劲，忍不住哈哈大笑。
“哥哥，难怪会有书呆子一词，你莫不是读书读呆了，不行不行，你还是得机灵些，否则容易让人忽悠了去。”
“我只是心疼妹妹，怕你为了我们受委屈。”张君峰小声嘟囔道。
张娴儿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道：“哥哥想岔了，我做这些不光是为了这个家，更多还是为了我自己，京城达官贵人遍布，想要把生意做稳当了，少不得结交些权贵，遇到难事也能有门路解决。”
“对我来说，家中富足得势，我作为女子才能有所依仗，免得受人欺负却难以反抗。”
“若我是男子，我不光会把生意做起来，我还要去读书考功名，护住一家老小，免受欺辱。”
“只是花些心思与人相交，算不得委屈，只要是能变得更有本事，就算是一时的伏低做小也无碍。”
“我说得直白，哥哥应当能明白吧，若是不明白，便想想我们分家时，是怎样的境况，如今的我们还会受张家老宅挟制欺辱吗？”
张君峰面露羞愧之色，张君江咬唇不敢吭声，默默放下墨条。
见气氛有些僵硬，张娴儿软了软语气道：“哥哥们，我不是要训斥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不光会读书，还要通晓为人之道，知世故而不世故，许多事都是无法预料的，不能总是坐以待毙。”
“妹妹说得是，是我们想得简单了。”张君峰惭愧道。
“哥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为我着想，可如果真想让我舒坦些，就要有本事护得住这个家，而不是让我往回走。”
“我想让爹娘还有哥哥们都能越过越好，我也希望你们能成为我的依仗，谁都不能轻易欺辱我们一家人。”
张娴儿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张君峰，他紧紧攥拳，心跳如鼓，眼神中的坚定渐渐凝实。
“妹妹，谢谢你，我和君江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会努力成为一家人的依仗！”
“我也是！”张君江连忙附和道。
张娴儿嘴角高高扬起道：“那我就等着个甩手掌柜，到时候我回念娴园种花采药，当一名乡野郎中，乐得轻松自在。”
“要是有人敢来找麻烦，我就亮出哥哥们的名号，吓得他们跪地求饶，哈哈哈哈哈哈”
张君峰神色认真道：“嗯，一定会护妹妹和爹娘周全的！”
张娴儿笑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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