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吃肉，周禾啃白萝卜。
确切来说，就连白萝卜，周禾也只分了一块儿。
谁让她的小牙啃不动，全程就在那儿拿萝卜磨牙了。
不过周老太自然不会只用一块儿萝卜就把自己的小孙女打发了。
“来，乖孙，吃蛋羹。”
周老太吃完饭，从厨房端了一碗蛋羹出来。
黄灿灿的一小碗蛋羹，上边滴了几滴酱油。
这要是放在平时，周学达几个早都羡慕的流口水了。
可是今天，忙着啃骨头的周学达，丝毫都没有闻到蛋羹的香味。
一碗蛋羹下肚，周禾被丸子填的半饱的胃已经完全饱了。
大年初一的下午，可能是柳湾村一年里娱乐活动最多的一天。
男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下棋的下棋，吹牛的吹牛。
当然也有一些老实人，比如周家老大，周平那是连门都不出的，只在家里磨他的宝贝杀猪刀。
周正在村里的朋友多，加之他在县城上班，跟他搭关系的人也更多。
所以刚吃完午饭，他就被人喊走了，听说是去炸金花。
周和早早被宋月秋抱回屋里午睡了，没听到这些，不然估计早都炸毛了。
炸金花，那不就是赌博吗？
这么淳朴的70年代，竟然已经开始流行了？
周家其他人并不懂什么是炸金花，只当他们年轻人去打扑克了。
女人们也难得清闲下来。
你端着针线篓子，我端着毛线筐的，就聚集在了一起。
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了起来。
什么村东头的张寡妇又嫁人了，什么村中老刘家的猪一下子生了十个小猪仔。
可以说他们聊的话题五花八门，跨度大的能跨过村口的那条大河。
午睡醒来的周禾，坐在周老太怀里，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猪。”
听到别人的猪生了小猪仔，周禾倒是兴奋的很。
“嗯，猪，今天小宝贝还吃猪肉丸子了对不对？”
周老太见小孙女，也乐呵呵的说。
“猪，养，吃。”
周禾又开始蹦三字经了。
“对，吃猪肉，小宝贝今天吃猪肉了。”
周老太没明白周禾的意思，只以为小孙女是想跟别人炫耀，她今天吃猪肉了。
“养，养。”
“痒？哪里痒？”
周老太说着便想去掀小孙女的袄子。
“养，养猪。”
周禾见周老太明白不了她的三字经，小手使劲儿朝后院指。
周家的鸡就养在后院里，后院其实还有一个棚子，原来是养猪的，只不过已经空了好几年了。
“她婶子，你孙女是想让你养猪呢吧？”
一起唠嗑儿的一个妇女，听到周禾说养猪，顺嘴猜测道。
“不会吧，她也没见谁家养过猪呀。”
周老太虽然不信，但是看着小孙女指向后院的手，还是开口了:
“乖宝，你是想让咱家也养头猪？”
“嗯嗯，猪，养猪，吃。”
周禾恢复三字经，故作兴奋的拍着手掌。
“这可是个大事，奶做不得主，等回头跟你爷他们商量商量再说。”
周老太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已经决定，开春要逮只小猪仔回来养了。
只不过碍着现在身边坐的人多，不好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周禾见周老太听明白了自己的诉求，便又独自玩儿起了手指。
“老嫂子，你们家真的决定养猪？”
和周老太关系比较好的一个老太太出声问。
“还不一定呢，这养一头猪一年要吃不老少东西，我这不得和家里的老头子儿子们商量一下。”
“是得商量一下，万一明年气候又不好了，猪崽子养不养的活还是两回事。”
虽然今年夏天雨水充沛，粮食也算丰收。
但是前几年的干旱，还是给老百姓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说的也是，不过还是希望天气能正常一些，今年我们家也去逮只猪，到年底改善改善生活。”
现在的猪主要吃猪草和一些麸康之类的。
所以它们的生长周期长的很，通常要从年头养到年尾，才能勉强养够两百斤，达到交任务猪的标准。
“是呀，今年周平学会杀猪，给咱村带来了多少便利？”
“可不就是，他婶子，要我说你们家养两头猪都不亏，毕竟周平就是杀猪匠。”
周老太默默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一只猪也是养，两只猪也是养，何不多养几只呢？
不过还是要等开春天气暖和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猪崽子。
“他婶子，到时候如果我们家杀猪，你可得让周平给我们排的早一些。”
“就是，往年不养猪，还有个原因，不就是杀猪匠们往咱村来的晚，还要的多。”
杀年猪也是有讲究的。
进入腊月，气温只要能达到零下，就很适合杀年猪了。
猪杀的越早，后边留下的时间就越充裕。
村民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把注意各种形态保存下来。
猪板油，冻的新鲜猪肉，熏腊肉，辣猪排，猪肉肠，猪肝粉……
能做的东西那可海了去了，不过有个大前提就是，有充裕的时间。
试想，杀猪酱腊月三十来家里帮忙杀猪，那大年初一，能吃的也只有一个鲜猪肉了。
可惜因为柳湾村没有杀猪匠，所以他们村，每年还真的是，排在最后边杀猪。
今年不一样了。
“那自然是先紧着咱们村的，就是别的村不杀，也要帮咱们村把猪给杀完。”
周老太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帮谁杀猪不是杀，反正杀了都有好处拿。
“还是他婶子大气，看这话说的，多敞亮。”
“就是，有了秀云大姐这句话，开春我也要去逮只小猪仔养着。”
“到时候老刘家那窝猪崽子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看行，老刘家养猪这么多年了，养的猪崽子也健康。”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提前把猪给定了？省的过段时间没了。”
人群中有人提议。
于是一群前一分钟还在畅想着要养猪的女人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要养猪。
加上周老太，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的往村中老刘家走去。
周禾作为周老太的外挂，自然是被周老太抱着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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