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老开山工一飞上奇石,便见一婴儿于奇石之顶啼哭,那婴儿不似寻常人家孩,身周无片缕裹身,却啼哭于奇石顶端凹陷处,恰似这奇石所生一般。同时,老开山工也看清了这奇石的规模,那奇石虽高且宽,其所占云间道长度却只有五丈余,其后则是与先前已开凿掉的碎石一般无二的石头,若是北幽国不曾放弃云间道,想来也能开凿到奇石所在了。
老开山工心善,哪怕这婴儿实在是来历不明,也不愿意独留婴儿于此处。便抱着婴儿回到了工匠营地。
对于这个孩子,营地中的工匠自然都是愿意收留下来,这帮工匠远离家乡两年有余,其中有些还有家庭子嗣,对孩子自然而然有一种亲近。一帮子大老粗聚集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决定派人去金蟾县弄几份告示去寻找孩子的父母,若是无父母前来认领,则自己等人先养了便是。
这帮子工匠没什么文化,这孩子既然是于奇石上寻得,便临时取了个名字叫石生,发现孩子的老开山工姓穆,又膝下没有子嗣,便让孩子跟了老开山工的姓,唤作穆石生。
工匠营地物资匮乏,这帮工匠只好时时派人于金蟾县内购买物资,这孩子也生得康健,自小无病,身体健壮,远胜寻常孩童。
婴儿之事,一众工匠自是爱护至极。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开凿云间道一事,老开山工坚持开凿奇石,而一众工匠皆是想另开山道。
最终,双方谁都没说服谁,老开山工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开凿奇石,而一众工匠则在山壁一侧另开山道。
只是两边进展皆不顺,开凿奇石这边,老开山工虽说强于普通工匠,但开凿的进度实在有限。而工匠这边,更是出乎他们所料,先前他们所开凿的不过是云天山所落碎石,而现在所要开的却是云天山本身山体的山壁,云天山屹立此间何止万年,其坚固程度虽不及道间奇石,却也远超寻常落石。加上奇石山壁相交之处似乎生根,两侧山壁似与奇石有同化迹象,工匠们不得不远离奇石,开凿一个距离更远些的山道。
因此,工匠们的进度也极其缓慢,哪怕老开山工时不时也会来此处帮忙,但也不济于事。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些工匠连绕过奇石的一半都未能做到。而工期已近,一众工匠惧怕朝廷责罚,老开山工便通过金蟾县联系朝廷乞求宽限日期。
然而朝廷给出的回应是:派出新的一队工匠同样是五年为期责令开通云间道,又派出一队监工,一方面负责监督新的工匠,一方面负责将现在的这队工匠押赴囚园。
一众工匠得知此消息皆是惊惧不已,他们这些凡生若是进了囚园,即是与死无异,便在监工与新的工匠来之前逃离了云间道。
可是他们所在还是西铮国境,云间道封堵,他们又能往何处逃?若是贸然归乡,却不知遭了朝廷的通缉,到时候他们更是连逃都逃不掉。
于是这些工匠便只好在附近落草为寇,做些劫道的生意,又在偏远的林野荒原农耕,唯恐被附近的金蟾县发现。只是劳苦五年,特别是最后几月期限将近时的疯狂开凿,让这些本就年级不小的工匠伤了身体,那独臂的工匠便是最后几日开凿中失误伤了自己的手臂。
如此,才让一众经验丰富的工匠成了现在的这么一群老弱病残的蟊贼。
“这便是你们的山寨?”第二春秋等人跟着一众蟊贼来到了一处偏远的林野,林野过后的荒原内,几处荒原怪石掩映下有一个不算大的营寨,营前晾晒着一些破烂衣物,想来是这几年都没能得到什么像样的物资补充。
“哪里是什么山寨,我们又不是山贼。”一蟊贼嘀咕道。
赵辞打趣道:“山下截道,还不是山贼?话说,你们这是倾巢出动?也不担心山寨遭了贼?”
一众蟊贼自嘲道:“怕是贼进来都得两手空空地回去。”
独臂的蟊贼则赶忙跑进营寨拿出赵辞的包裹,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当初听了领头的话,没有动她的衣物,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青书未则目光扫过营寨,柔声道:“你们先前所说你们既是当初的那些工匠,那为何不见老开山工和奇石上捡来的孩子?”
听到青书未的问题,一众蟊贼或者说是一众工匠皆是低下了头,暗自叹息。
未等第二春秋等人发问,领头的工匠道:“老穆没和我们一起走,他最后留下来顶罪了。他是修士,监工们没对他如何,而石生则不是工匠,也不会受到多少为难,只是留他们下来继续开凿云间道,当最低的苦力使唤。但老穆性子倔,还是要开奇石,可监工们哪里会听他的?老穆便白天与新工匠们一同开凿我们先前开的新道,晚上自己继续开凿奇石。这样日夜劳苦,哪怕他是修士又能如何?如此四年之后,老穆便油尽灯枯,给累死了。”
一旁的另一位工匠附和道:“唉,监工们不肯葬,说是要吊着给偷奸耍滑的新工匠们做个样,还是石生半夜给背出来的,石生虽然脑袋笨了点,却知道我们在哪,半夜里边哭喊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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