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颤颤巍巍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柳如烟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些日子和柳如烟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初见时的不知所措，每次在客栈大堂都能遇见提前等待的柳如烟朝自己招手，以及她说的那句“我是你姐”。
依稀他又想起了早不应该存在的回忆，自己像条跟屁虫一样跟在柳如烟的后面，被欺负的时候柳如烟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霸气的说“你们谁敢欺负他”。
然后一边帮自己清理身上的杂草和灰尘，一边教导自己男子汉要勇敢一点，要学会还手。
记忆里那时候的柳如烟话很多，总是喋喋不休的样子，何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呢？
是因为自己被师父带走，忘却了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吗？
圆觉感觉自己胸口闷得发慌，她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在她背后，被她保护的跟屁虫。
她明明可以不挡那一剑，他也不一定会死的。
可是现在天人两隔，他还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很多事没来得及问。
“啪”！
胸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佛心彻底碎裂开来！
堪不破这滚滚红尘，沉溺其中，六根不净，理应如此！
圆觉吐出一口血，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作势就要倒下。
摇晃了两下身子，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短短几步的距离，对于圆觉来说，非常漫长。
漫长到他忘了为什么往前走，漫长到他忘了自己是谁，是圆觉，还是柳安？
疲软的胳膊抬起又放下，终究是没敢掀开那块白布。
站立了一会，鼓起勇气再一次抬手带着决绝掀开了那块白布。
“嗯？”
圆觉一掀开白布，就看到柳如烟那双清亮的眸子，虽然不似往日的那种神采，但是圆觉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在柳如烟眼底的倒影。
“看错了，看错了。”
圆觉又盖了白布，重新掀开，依然如此。
柳如烟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不戒也笑了，笑的前仰后合。
圆觉哭了，哭的天昏地暗。
尼玛，老子的佛心啊！
后来的队伍里，模仿圆觉成了不戒最爱的娱乐项目。
颤颤巍巍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看错了看错了，逗的大家笑的不行。
从此圆觉在队伍的名字变成了看错大师。
重新躺回担架的圆觉，第一回体验到了有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的感觉。
一连好几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圆觉头上的那块白布就没有揭下来过。
就连找到马车，回来支援的池博明和老赵也很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让鼎鼎大名的佛子如此难堪。
有了马车，众人的前进速度快了很多，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匈奴的王庭——头曼城。
头曼城取得是匈奴史上第一位统一各大部落的单于头曼的名字。
不戒等人进城后，在九译官的安排下，住到了驿站里。
因为有几个重伤员的原因，张南带着九译官外出看能不能买到一些治伤草药。
这几天柳如烟算是从奈何桥上排了个队，然后又回来了，只是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动弹，只能静静的躺着。
不过心情很好，不戒总能听到柳如烟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每次小调响起来的时候，圆觉的担架上总会传来异响。
后来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小的时候他们母亲她俩睡觉的时候哼唱的曲子。
傍晚时分，张南捧着一大堆药材回来了，“还算是齐全，没有的也找的了可以替换的药材，就是价格上比大梁贵了三成。”
张南一回来就抱怨道，九译官叫卢伟，接着张南的话补充道：“大梁人在匈奴境内，不管买什么东西价格都要上浮的，在这头曼城已经是很良心的了，在有些部落价格都是成倍成倍的涨。”
“卢大人，这头曼城你之前来过吗？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戒问道。
“回大人的话，以前跟随家父来过几次。要说好玩的地方还真有一个。”
“哦？说来听听？”
卢伟看了看周围，小声的凑到不戒跟前说道：“大人，这头曼城不仅是匈奴的王庭，还是匈奴最大的奴隶贩卖中心。”
“匈奴人好战，各个部落之间征伐不断，很多部落被吞并之后，或者的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俘虏，就会被带到头曼城来贩卖，来换取一些银钱和生活物资。”
说完卢伟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戒的继续说道：“有时候，里面还有大梁人。”
“放肆！”
不戒气势一荡，冲的身前的卢伟翻了个跟头。
反应过来的不戒扶起了卢伟，问道：“这奴隶贩卖中心看来是要去走一遭了。”
“劳烦卢大人带带路。”
被不戒气势冲的晕头转向的卢伟赶忙答应下来：“大人稍等，我出去打听一下。”
不一会的功夫，卢伟就回来了。
“大人，我们运气真不错，明天就是这个月的奴隶集市了。”
“可有大梁人？”
这才是不戒关心的问题。
“这...这没有打听出来，具体有没有只能等明天开市之后才能知道了。”
“不过，恕小人直言。”
卢伟话锋一转，有些为难的看着不戒。
“没关系，你大胆的说。”
“我们带的银钱多是银票，在匈奴境内并不流通，现银这两天也花了不少，这个数量上，明天怕是......”
这两天的花销都有卢伟的参与，所以他对使团内的经济情况了如指掌，这要是在大梁境内，自然是不必操心。
可是在这里，银票和废纸的区别就是银票上面盖了个章。
“没关系，会有人替我们付账的。”
不戒拍了拍卢伟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可是，大人我们不先去见单于吗？这有些不合规矩啊。”
卢伟还是很担心，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大人，做事不拘一格，刚开始就脱离队伍自己行动，现在到了人家地盘，又把匈奴的最高统治者放到一边，要不是其他人和他说了不戒的神仙手段，他此刻只想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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