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过后的清晨是灰蒙蒙的。
总是带着一种让人害怕出门的触感。
崔妮蒂某处，哥特式独栋居所孤独地伫立在一片死寂之中，独属于sensei和梓的僻静小屋总是显得那么孤零零。
但这却是梓自己选的。
因为这里很安静，待着很舒服。
天空被一层沉重的铅灰色帷幕笼罩，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雾气像幽灵般弥漫在四周，将整个世界吞噬在一片苍白的虚无之中，只剩下这座房子，像是一座被诅咒的遗迹，孤独地守望着无尽的荒芜。
荒芜，是啊，荒芜……
当一切消逝之后，只留下了荒芜与孤寂，以及那最深沉的虚无。
但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起源于那最原始的虚无之海当中，自那里扬帆起航，直至抵达生命的终点，最后再陷入下一次的虚无。
此为轮回。
房子的尖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看上去随时都会被这无边的迷雾吞噬，拉入无尽的深渊当中。
高耸的烟囱早已熄灭了往昔的烟火，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就好像那些寒风把那些温暖的记忆也给一并带走了。
墙壁被如液体般涌动着的黑暗无情地侵蚀，古老的砖石在雾气的浸染下显得更加阴森。
但是好在，自“于第七日启程”的哀悼曲被歌者自己奏响过后，那些自阴影当中延伸出来的触手便像是被无情的灭杀了一样，落在了地上，变成了黑色的痕迹。
就好像只不过是在普通的烟熏火燎似的。
但也就只有那哀悼曲的演奏者和歌者那为数不多的听众知道，这是独属于歌者一人孤独的泪痕。
小小的草坪被一层薄霜覆盖，显得苍白而无力，枯黄的草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上去随时都会被周围刮过的微风连根拔起。
花园里的花朵早已枯萎，昨夜还可见不多的绿叶，今时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风中摇曳，无声地哀悼着逝去的时间。
昨夜的狂风似乎还在肆虐，风声在空旷的花园里呼啸而过，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即便是路人裹紧身上的衣物，却依然无法抵御这透骨的寒意。
——那不是源自于物理层面的寒冷。
——那是源自于精神层面的……
——恐惧……
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冰冷而压抑的氛围中，大雾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一切紧紧束缚，让人感到窒息的同时，也让人的心随着这冰冷的清晨，慢慢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是好在，毁灭与末日并不一定代表着死亡，也有可能代表着新生与未来。
当巨物身上的腐蛆被挖掉，碾碎成渣滓，这才有可能长出新肉，长出原本属于那些细胞生活的空间。
任何事情亦是如此。
不过那万般的代价皆被歌者一人承担罢了。
“情况好一些了，应该没事了吧？书上……书上也没说过这种情况啊……”
手上不时地翻阅着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一旁，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稳定下来的男人。
梓在半夜的时候突然发现sensei不知因何原因醒了过来，而且好像异常痛苦的样子，痛苦到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那种感觉，梓能体会到。
而且是非常深刻的体会。
那是过去所感受到的种种……
在阿里乌斯时期最为深刻的记忆……
最为痛苦，最为不堪，最为顽固的……
记忆……
于是梓拼了命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查看自己身旁爱人的情况，但却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他似乎发烧了。
头很烫……
很烫，很烫！
那简直不像是人能散发出的温度！
像是要把钢铁都熔断一样。
如果不是梓拥有光环，恐怕真的会被sensei的体温把手烫坏掉。
但是好在sensei的情况特殊，梓的体质也是超群，双方并没有对彼此造成多大的伤害，只不过是情感上接受不了而已。
毕竟谁也不会希望看着自己每天嘻嘻哈哈在一起快乐生活着的伴侣，突然有一天因不明原因倒下，而且还异常痛苦的模样。
——这种理由，没有人会接受。
“——”
忽的，一直有关注着sensei的梓突然发现男人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说着什么话，于是梓赶忙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书籍，三步并作两步，将耳朵贴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见了让自己安心下来的一个字。
“水——————”
声音被拉的很长，而且是用喉咙发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用声带，导致声音几乎失真，但贴的近了也能听见到底是在说什么。
“好，稍等，我马上就去把水给你拿来——”
梓听见了sensei的需求，赶忙松了口气，于是转过身，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插上了一根吸管，将吸管的另一头塞进了sensei干涩的嘴唇当中。
也就在这时，梓才发觉sensei的体温已经低了不少，于是这才将手探出按在了sensei的后脖颈上。
起码现在有需求，而不是什么都不要。
那就说明应该能挺得过来。
相信sensei，他能做得到的……
以前无数次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次……肯定也一样吧？
“慢点喝，慢点喝，嗯，慢一点，对，就是这样……”
梓一边轻声嘱咐着，一边将杯子抓稳，以防手一歪，将杯子歪到面前之人身上把水洒出来，导致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虽然说真的。
大感冒的体验可能要比这好的多。
毕竟大感冒也不会涉及有关于生死的痛楚。
最多也就是难受两天而已。
但刚才sensei所经历的可不一样。
那是把灵魂碾碎一遍又重新组装在一起，重复无数遍之后，他还必须记得自己原本发生过的事情，这才是最难，最难的……
那不比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来的更轻松。
起码那绝望的死亡方式不用考虑死亡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sensei是需要考虑自己死之后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他也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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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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