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铁门低矮，只不过以前的时候觉得很高，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顾朝夕还太小了。
她撑着胳膊从上面翻越，稳稳落地，起身的时候拍了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撑着伞继续往前走。
女神像的周围没有雨，大概是这个东西不想让自己被淋湿。
不过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周围居然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人。
侧头看去，学校一片生机盎然，就连头顶的雨都慢慢地歇了，有点儿放晴的状态。
手里的伞好像失去了原本的用处。
她把伞放下，收起来，撑在手里像拐棍一样杵着地面，有些慵懒的站着。
女神像在说话，不过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吧。
“朝夕，如果你找到我的名字，就可以杀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她微笑，歪头思考着。
女神像高大，垂眸凝视的样子，像极了审判。
顾朝夕不在乎，由着她审判。
半晌，女神像在笑：“你不会知道的，你哥哥都不知道。”
“可你没有名字，不是吗？”顾朝夕抬手，手中的剑逐渐显现，从一开始，这把剑就一直随着她，从未消失。
顾晨阳的信里写着，主宰着里世界的上位者，是没有自己的姓名的。
从他们成为上位者的那一刻开始，里世界中的万物就是他们。
“还有哦，我哥哥很聪明的。”她狡黠地笑着，手里的剑毫不犹豫地从女神像上面滑过。
刺啦。
就像是空间被破开的声音，无数的影子从里面窜出来，四处乱飞着。
“朝夕，不识好歹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我倒要看看，我们谁没有好下场！”
她转身，毫不犹豫的追上那些影子，一个都不放过，尽数用长剑销毁。
这把剑是哥哥留给她的，里世界产生出来的魅影，当然要用本来就属于里世界的东西来销毁，这很公平。
花了很长时间，顾朝夕才把那些从女神像中间钻出来的影子全部消灭完。
等她再走回去，那座女神像上面已经充满了斑驳的划痕。
“掌管所有位面的钥匙呢？”她不想再废话。
女神像衰败着，肉眼可见的，那座石像的眼角落了泪，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知道，我在里世界呆了多久吗？”
“呆了多久关我什么事情，我只知道那是你自己选的路。”她冷然地执起手中的剑，面向女神像的时候毫无表情。
石像缓缓地朝着一旁倒下，一阵光芒中，一把金色的钥匙从石像中缓缓升起。
“顾朝夕，你的结局，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的。”
里世界无线运转，她不是第一个执掌的人，在她前面更有无数。
每一个后来者都要杀死前者，才能成为下一个执掌。
顾晨阳不愿意杀死她，偏要用自己的方法来拯救，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他像顾朝夕一样毫不犹豫地杀死她，或许，顾朝夕就不会来到里世界成为玩家了，或许她的一生就是平安顺遂的。
不过顾朝夕是否会像她一样成为新的执掌者，她看不见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只看见顾朝夕拿着那把钥匙打开了执掌者的空间之门。
那扇门内，密密麻麻层叠在一起的空间几乎让人眼神都乱了，数不清的被制造出来的门，通往不同的悲剧。
里世界，从来不是什么令人向往的新世界。
顾朝夕抬手，钥匙被长剑碾碎。
她才不需要什么钥匙，也不会接受所谓的执掌者的位置，要么，这里就是她说了算。
魏奉泽感觉到位面动荡的时候，白昼也同样感觉到了。
这是很久都没有经历过的里世界的更替了。
其他的观察者也跟着停了下来，大家站在空间结构不同的位置，却不约而同的朝着头顶的位置看了过去。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里世界的执掌者换人的前奏。
白昼抿唇，顾朝夕接受了吗？
但是很快，从天空坠落下来的巨大碎片让他们开始躲闪，一片片的巨大碎片将这个时空破开巨大的口子。
“进到门里面去！”
空间结构在动荡，必须立刻躲避。
魏奉泽飞奔而来，拉着白昼进了最近的一扇门，门关上的时候，只见一片巨大的碎片迅速在眼前砸下。
这场动荡要经历多久，没有人知道，位面也只是暂时躲避的空间罢了。
如果波及的范围足够大，或许连位面也会受到损害，那时候他们能去哪里呢？
成为观察者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现实世界之中了。
等到一切平静，他们从位面再次返回，眼前的一切却变了样子。
巨大的纯白房间，周围一圈是各种各样的门，其他的观察者从门里出来，也面带疑惑。
房间的中间，是一个高台，高台之上，只有一个操作台和显示屏。
显示屏多面面对各种不同的方向，一阵短暂的短路之后，顾朝夕的脸出现在上面。
“欢迎各位来到，里世界。”
“从现在开始，一切规则将由我重新制定，希望各位和我一起，共同进步。”
这段话之后，顾朝夕的影像结束。
白昼转头看向魏奉泽，他手里的那团小白光感受不到顾朝夕在哪里了。
或许，她已经去了新的地方，又或许，里世界的万物中也掩藏着她的一部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抬步往前走，操作台上面放着厚厚的一本书。
还没等他翻开，书页已经自动地翻了一面。
上面的字漂浮起来：“请注意，以下是新的规则......”
空间翻转，另外一面，顾朝夕踩在虚无之中朝着前面走去。
无数的光点之中，似乎没有尽头，又好像有尽头。
“朝夕，到我这里来。”那道声音在喊她，透明之中似乎有一双手臂朝着她拥抱过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唇角勾起笑容：“哥哥，我想你了。”
道路的尽头在哪里，时间的真相又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会一直走下去的。
直到眼前的一切，万物的所有，终将迎来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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