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人没有大碍,傅归意心中紧悬着的那根弦总算是松弛下来,不过,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
尤其是血液干涸之后,那种粘在身上,半干不干的感觉,更加难受。
傅归意来到木桶旁,叫人上了两桶热水,卸下甲胄,整个人泡了进去,即便只是简单的洗一下,木桶中的水也变成了红色。
傅归意无奈,只能让婢女又换了一桶,她身上有些小口子,泡热水的时候有些刺痛,不过傅归意不在乎这些小伤。
梳洗干净之后,确定身上没有异味了,傅归意才来到沈梨身边,然而沈梨依旧紧闭着双眼。
“大小姐,大夫说了,等沈姑娘醒过来,可能要等到明日午时,您不用等了。”
婢女说的很委婉,傅归意即便是在这儿等下去,沈梨也不会醒过来,因为她受的伤比较重。
身体强制休息了。
“我知道,你下去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傅归意只是摇摇头,她坐在床沿边,看着睡着的沈梨,心里惴惴不安,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有呼吸,人没死。
闭上眼,傅归意想到了徐问青死去的模样,她心里难受。
又不知该如何疏解。
曾经自己以为,爱与不爱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几个字的事情,只要心中明白就行,可真到了抉择的时候,才会知道有多痛。
“沈梨,我知道你现在睡着了,听不见,但我还是想唱给你听。”
傅归意浅金色的眸子有些失落,她想起记忆里母亲唱的歌谣。
那是草原的歌谣,傅归意会说草原的话,因此知道歌词的意思,婉转低吟的歌声却很轻。
因为傅归意本意不是想吵醒沈梨。
她手指缓缓扣紧沈梨炙热的掌心,冰凉的指尖纠缠着炙热的手指,这感觉就像是冰与火的交织与淬炼。
傅归意也很累了,没一会儿就趴在床沿边睡着了。
没过多久,天亮了。
因为怕打扰小姐休息,婢女们把院子外拦着,不让那些将领进去打扰。
反正横竖只是一些清点战报的事,晚些时候再汇报也没什么。
睡了一整天,沈梨只觉得头疼欲裂,尤其是肺腑,那感觉像是肋骨都断了。
她手指颤抖的点开系统商城,赶紧翻出了止疼药,沈梨点击服用之后,五脏六腑这才舒服许多。
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没办法抬起来,像是被什么给抓着。
沈梨偏过脑袋一看,只见傅归意趴在床沿边上,她睡得很沉,眼底下有一抹青色,一整晚的混战足够她劳累很久了。
一开始,沈梨是不忍心惊扰大小姐的,但奈何,自己躺了很久,虽然服用了止疼药,但它不止痒啊!
于是便有了小动作,伸出另一只手,沈梨想把傅归意和自己手指交缠的手拉开。
结果,傅归意扣的太紧了,根本就扯不开。
沈梨只能叹了口气,认命的躺回床上,但就在这时,身旁人却动了动,显然是被沈梨这一番骚操作给惊醒了。
金色的眼眸就像是悬挂于天空的太阳,傅归意睡眼惺忪,只是怔了片刻,便立刻低头看着沈梨。
“你醒了?”
她笑着,眼里都是高兴。
“小姐,你怎么不去床上睡……”
沈梨有些无奈,以往都是自己缠着傅归意,今日却格外不一样,是傅归意缠着自己。
“你内脏受损,我怕挤着你。”
傅归意实话实说,说完之后又有些羞涩,这般小心翼翼,真不像自己。
“徐管家……”
沈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了,毕竟是徐问青救了自己的命。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息,我让副将收敛了她。”
说到此事,傅归意不免被勾起心中伤心的回忆,她低垂着眼睫,尽管自己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厮杀。
可挚交死去的滋味确实是不太好受的。
“她是为了救我。”
沈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以为有了系统就能一往无前,然而还是男主光环更胜一筹。
“我知道。”
傅归意俯下身来,用额头贴着沈梨的额头,往常这么近的距离,大小姐早就胡作非为了,但是她并没有。
她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沈梨。
“沈梨,你不用太自责,这件事是问青自己要做的,她这人向来是这样,太喜欢我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始至终傅归意就没有动过心,喜欢一个人的事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如果你逼着自己去喜欢别人,那只会更难受,更何况是曾经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傅归意。
两人正在聊天,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傅归意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喊了一声进来。
没一会儿,一个婢女端着托盘和另一个婢女推门而入。
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大小姐,这是沈姑娘的药。”
她们低眉顺眼,生怕惹得傅归意不快,有那么一瞬间,沈梨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过她和那些呆板怯懦的婢女不一样,她会偷偷观察傅归意,当大小姐的视线扫到她身上的时候。
沈梨就会装作漫不经心的扫地,原来,自己的伪装一直挺假的。
“拿过来吧。”
傅归意扫了一眼药,伸手接了过来,尽管隔着一些距离,不过沈梨一闻这中药的味道。
顿时觉得胃里都开始泛酸水了。
“乖,听话,现在没时间去买蜜饯,你先将就着喝药,待会儿我会去街上给你买的。”
两人相处这么久的时间,沈梨一抿嘴,傅归意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嫌这药苦罢了。
母亲曾经说过,觉得药苦的都是幸福孩子,因为常年喝药的小孩,几乎已经不怎么怕药苦了。
所以,沈梨幼年时期,应当是得父母宠爱的,再或者是个身体健康的,不常生病。
白瓷勺轻轻搅着褐色的汤汁,傅归意吹了吹,清苦的药味仅仅只是闻着,就知道一定难喝的不行。
“把药喝了,待会儿去吃点饭。”
傅归意细细叮嘱,开始一勺一勺的喂,沈梨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她也不敢伸手推大小姐。
只能皱着眉头,张着小嘴,一口一口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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