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蛋儿做毛笔这个事儿，在吃完晚饭之后的堂屋里掀起轩然大波。
“你说的是真的？狗蛋，拿来给爷爷看的！”林爷爷一脸的不相信。
林大牛瞪着一双疲倦的大眼睛瞅着自家老二，眼底是同老父亲一样的神色。
倒是林奶奶和方翠花都脸色忽而欢喜忽而忧愁。
“爷爷，这就是毛笔！明天我拿给夫子看看，二哥和大哥特聪明的！”狗蛋说着还不忘给两位兄长添句好话。
林老爷子实在也是看不出这毛笔和自己记忆里的有何区别，一双浑浊的大眼睛带着一些期待的神色看向了光蛋和狗尾。
“不是，你们这样看着我们干嘛？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只要有心，都可以的。”光蛋鼓着一张小黑脸，信誓旦旦的说着。
方翠花：我信了你的邪!
看了一眼还在欢喜中的林家人，瞥到了婆婆那凝视光蛋的样子，方翠花瞬间就不安了起来。
“对啊，爷，爹，其实并不难，我们想好了，若是夫子觉得这个毛笔可以用，我们就去镇上试试。”狗尾直接帮着转移注意力。
此时林小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咧嘴笑着道：“我之前听到说，隔壁镇上有个小子，看了几天木匠干活，转而自己就画出了水车的图纸，我还以为是吹牛，现在看来也不是没可能。”
“我觉得啊，可能是因为聪明。”光蛋及时接话，整个气氛一下子就喜气洋洋了起来。
甚至林奶奶的眼底的忧虑也消失了许多。
“但是，你这个镇上肯定不行，得去县城，咱们镇上才几个读书人啊，难卖，私去县城那种入蒙的塾附近找书肆，那里好卖些。”家里唯一的生意人林小牛还是及时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先看看明天夫子怎么说吧，我看着挺好的。”林爷爷说的满脸微笑。
虽说这是大孙子和二孙子一起做的，但家里人对这件事儿都是门清的，基本就是光蛋那小子自己倒腾的。
狗尾大致就充当一个劳力的作用，可此时老爷子考虑的是狗尾年纪也大了，若是真能有这个手艺，后面说亲的事情也不愁了。
大概这就要委屈一下光蛋儿了，光蛋儿年纪又小，虽说这种小时候就一鸣惊人的孩子十里八乡也有，但林爷爷还是不想光蛋儿那么招摇。
家里有个会读书的孙子已经时不时被村子里人酸了，再来个小小年纪就会做毛笔的，到时候闲话就更多了。
此时的林爷爷对待村里的人还是非常保守的，毕竟就林家的家境实在是太差了。
这些光蛋儿在乎吗？
根本不在意，他又不是什么在乎名利的人，实际上早在下午的时候他都已经想好了，这个手艺要交给大哥来做。
狗尾其实是个有些神奇的人，因为他力气大，可与此同时他还细心有耐心，丝毫没有方翠花女士的那种急性子和粗心。
而且比起自己，年长些的兄长更适宜揽下这件事情。
正在此时林二牛清咳了几声，有些唯唯诺诺地开口了。
“爹，狗毛过完年就六岁了，就，就我们要不要送他去私塾？”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爷爷。
光蛋儿觉得二叔有很重的表演痕迹，但看着爷爷瞬间愁苦起来的脸，话就直接从嘴里出来了。
“爷，过完年我就不去私塾了，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让狗毛去，兴许狗毛学的比我好，回头狗蛋回家教我认几个字就成了。”
这句话说的直接让方翠花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幸亏是二丫在边上拉住了。
看着跟猴子似的二孙子，林爷爷也不得不承认这娃的确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想了想直接点头了。
方翠花焦急不已，但在这种事情上，家里的女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似乎是看出大儿媳的情绪，林爷爷缓缓的开口了。
“光蛋儿聪明，只要识得几个字，以后也差不了，你们看他最近弄得那什么松子，小鱼，现在又是毛笔的，这以前啊，是我们想差了，兴许这孩子不念书还更好一些。”
林爷爷言下之意就是读书简直是妨碍光蛋儿发挥了啊！
这小子的路子不在读书上。
虽说这话说的有丝牵强，但听起来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瞅了一眼在边上看热闹的二姐，光蛋咧嘴笑嘻嘻道：“还是我爷了解我啊！依我看啊，以后让二姐小丫和我一起跟着狗蛋识字好了。
爷，您看啊，回头咱们光蛋考上了小秀才，二丫当姐姐的，不识字说出去多不好，要我说啊，也不用认多少字，这基本的数字算账得会的吧，总不能跟咱娘一样，用小石头算账吧？”
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巨大无形打击的方翠花同志没好气的扭头瞪着狗蛋。
“小兔崽子，还埋汰起你娘了？”
“嘿嘿嘿，以后让二姐帮娘算账，定是用不上小石头。”光蛋儿挤眉弄眼的说着。
此时不说方翠花了，就连二婶曹莲也心动了，女孩子若是识字会算账，那不就可以嫁去镇子上当掌柜娘子了吗？
那可就比种田好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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