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清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所以，姐姐你也觉得离谱是吗？”
“不会呀，这有什么离谱的？”秦妤摸了摸许清河的头，低声道。随后，抿着嘴，头靠向身后的墙，看着天花板上轻轻晃动的小星星，说道：“只是我们习惯了平常，所以才把不平常的事称为奇怪。我们总觉得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忘记同一件事，但可能真的恰巧你的同学都不记得这件事了而已，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无数次玩闹中出现的一次小事故，而且也并没有产生不可挽回的伤害，就像你会记得你的某个同学在你们班某一次手指划伤，并且流了很多血吗？你也不会记得，因为对于你来说，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是当事人会记得。”
“好像有道理哎！”许清河垂着的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那我妈呢？”
“你妈妈的话，可能也是同样的道理吧，也不是说她不关心你，只是可能你从小到大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那一次也并没有产生特别严重的后果，时间久了，你妈妈也就不记得了，也有可能是有一点印象的，只不过没有特意去想或者没有特别的场景去触发，所以一下也记不起来。”
“哇！姐姐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哎。”许清河醍醐灌顶般抬起头看着秦妤，满眼激动。秦妤一两句话就解开了她心中堪称灵异事件的谜团。
秦妤对上许清河的目光，眉眼展开，嫣然一笑，搭在许清河头上的手不自觉又揉了揉许清河的头。
“能遇到这种事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浪漫？”许清河不解。
“小概率事件呀！在你身上发生咯。”
“那倒是，大家同时都没放在心上，确实也挺不容易的。”许清河哭笑不得，自嘲道。
秦妤搂住许清河，笑道：“别这么说嘛，一生能遇到几次小概率事件呢？只要不是坏事，就当人生体验咯。”
许清河看着秦妤带着笑意的眼眸，有一愣神，随后垂眸。“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是。”
半晌，她抬头问道：“姐姐，那你有遇到过小概率事件吗？”
秦妤闻言，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天空的颜色已渐渐浓郁，橙色的光和蓝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然而极东与极西却又泾渭分明，橙得绚烂，蓝得彻底。“有吧。”
许清河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
“其实，我觉得能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就是小概率事件。”
“哦？”
听见许清河的疑惑，秦妤嘴角微弯，浅笑道：“你想啊，世界上那么多的人，不同家庭环境，不同经历，不同阶层，不同的文化背景，在这些各不相同的条件下能孕育出彼此相融合的思想观念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更不要说能愿意去呵护对方，为彼此让步。”
“可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夫妻呀。”
“那又有多少里面有爱呢？清河，不是说没有爱就不能在一起过日子，不能生育的。能生活在一起的前提不是爱，而是活着。是不是听起来很奇怪，但就是这样，只要你活着，其实和谁都能凑合过，只是看你愿不愿意，看他愿不愿意，你们彼此之间不用交流，不用体谅，不用花尽心思去想对方开不开心，只用努力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那……找那个人的意义是什么呢？这跟一个人过有什么区别？”
“有很多原因呀，可能是为了父母，可能为了生育，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孤独。”
“可是我还是觉得如果没有爱，我不会强迫自己任何人在一起，无论出于何种原因。”
秦妤闻言轻笑，眼睛微弯，黑暗里的瞳仁显得亮晶晶。她转头看向许清河，问道：“清河，你觉得什么是爱呢？”
“嗯……”许清河从没自己系统的论述过这个问题，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出什么‘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那么有哲理和诗意的话，但我觉得爱的确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我会想要靠近他，一点一点融入他生活的全部。但是可能又会怕贴的太近，让他觉得不适应，所以我想爱应该会是一种很纠结的状态吧。除此之外，我只是觉得爱是尽我所能，为他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痕迹，证明两个灵魂在遇见彼此后相拥过，依偎过。”
“嗯……”秦妤没有搭话，而是低头看着地板，仿佛在想着什么。
“姐姐，那你遇到过对吗？”
“啊？”秦妤抬头，有些迷蒙的看着许清河，随即反应过来，尔后，又秀眉微皱，眼神中流露出似有若无的悲伤，嘴角动了动，缓缓道：“你这么问，我……好像又不太确定了，应该是有的吧，一开始，应该是爱的吧……只是后来倦了罢了。”秦妤眼睛中有东西闪烁，稍瞬即逝。
秦妤说完后，两人都没说话。
许清河抱着双腿，静静的看着身边秦妤秀美的脸庞，沉溺在秦妤独有的脆弱与悲伤中。这次她没有像初遇时触及敏感问题而那么慌忙的道歉，而是任由秦妤散发着来自心底的悲怆。她不想打扰，她感觉秦妤好像压抑了很久，刚才她看到的秦妤眼里某种代表悲伤的情绪，不是浮于表面，随时都可以入雾水般散去，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像是积攒了多年的愁绪，已酿造出了酒曲，兀自发散。
她伸手揽过秦妤，将她的头轻轻抵在自己的肩上。秦妤也没有抗拒，顺从的轻靠在许清河的肩膀上，感受着脸颊处传来女孩温热的体温，这一刻，心里某根紧绷的弦好像突然断了，她忍住泪，将头转向女孩脖颈处，努力想抑制住哭泣的冲动。
许清河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将秦妤搂得更紧些。她能感受到到秦妤刚才呼吸随着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加快，滚烫的气息四散在她的脖颈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向来嘴笨，只是手上不停的轻揉着秦妤的肩膀，希望能传递安慰。
良久，秦妤停止了抽泣，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慢慢将头从许清河肩上抽离，坐正后，她用手快速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轻声说了句：“抱歉……”
“姐姐，没关系的，难过了就哭嘛，压抑久了会很难受的。”许清河看着秦妤的眼睛真心，也带心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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