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般汹涌地流出来。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
韩宴转过身侧躺，微微弯曲着身子。
这个动作，恰好将蜷缩着的林书裹进怀里。
两人如同干涸河床里的两尾小鱼，相濡以沫。
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部队的号角声响起。
韩宴快速地换好衣服。
他望着床的方向，眼神变得坚毅：“书儿，等我回来。”
林书愣愣地盯着看他。
随即，她眼神变得坚定。
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跟着他。
避免韩宴发现她，这次，林书离他更远，更加谨慎。
林书跟着部队到达边境。
跟着韩宴上战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林书从来没有那么那么直观地看到战争的残酷。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倒下。
昨天她还看到的，嬉笑着说，战争结束就回去娶媳妇的年轻小伙子。
今天就变成了一具面目全非，冰冷的尸体。
没有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哪里有后辈生活的幸福与安稳。
林书从来没有过的感激他们。
然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祷战争的赶快结束。
这天。
天气昏暗阴沉。
持续了半个多月的战争，到处是硝烟和战火。
林书站在远处，望着韩宴他们围成一圈，在商量着什么。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凝重肃穆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
他们快速地集结成队伍，随后，向一个方向出发。
林书急忙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时间，韩宴他们四处散开趴在山坡上。
过了好一会儿。
砰地一声！
一个枪声响起。
战争一触即发。
林书紧张地盯着韩宴的方向。
突地，林书一阵心悸。
她身形晃了一下。
脑海里那个消失了许久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不，不，他不会的！
他会死的！
不会的！
脑海里的两个声音似乎在较劲。
林书抱着自己的脑袋使摇晃。
不会的！不会的！
慢慢地，那个声音消失了。
林书长吁了一口气，四处张望寻找韩宴的身影。
蓦地，林书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了。
“不，不要啊——”
砰！砰砰！砰！
一颗，两颗，三颗子弹，无情地打在韩宴的胸膛上。
“不——”无尽的恐慌袭来，林书跌跌撞撞地朝韩宴跑去。
“不要……不要……”
似乎察觉到什么，韩宴的头微微往后转。
还没来得及看向后面，又有几颗子弹打在韩宴的身上。
他的身形晃了晃，向后倒去。
林书扑地跪在他身边，眼泪夺眶而出。
“韩宴，韩宴，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伸手慌乱地想去堵在他胸膛，被子弹打穿，鲜血汹涌而出的洞口。
可是，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连触碰都做不到。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不行……”林书的心痛得如刀削成一片片，绝望地哭着，喊着。
“来人啊，来人了啊……谁能救救他，救救他啊……”
“书……儿……”
“我在，我在……”
林书看着韩宴嘴里不断冒出来的鲜血，恐惧和绝望不断地袭击着她。
“你别说话，求你，别说话……”
“别……”模糊的声音从韩宴的口里，艰难得吐出。
林书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使劲地点头：“我不哭，我不哭，你别说话，别说话啊……”
她使劲地憋着眼泪，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韩宴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似乎要将她印在心里。
他的眼眸里全是眷恋，不舍，还有丝丝的遗憾。
林书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得见她，他竟然看得见她。
都说人在临死前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东西。
不，这是假的，是假的。
林书不相信，她不要相信。
“你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答应过的……”
“书……”韩宴嘴动了动，一口鲜血涌了出来，眼里的亮光渐渐暗下来。
“不——”
“韩宴——”
“韩宴——”
林书哭得撕心裂肺。
这时，昏暗的天空如白昼般亮了一瞬。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几道雷声。
“你想他活着吗？”
林书的脑海里忽地响起一道飘渺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想，我想。”林书急忙地回答。
“无论你付出什么。”。
“无论我付出什么。”她已经无法思考，就像垂死的人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声音回答了一声，从林书的脑海里抽离而去。
林书心里狂喜。
她紧紧地盯着闭着眼睛，毫无声息的韩宴。
一秒，两秒，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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